“你想知道什么”那修士面如死灰,到底是忍受不了這種痛苦,開口了。
“誰要殺我。”陳朝盯著他的眼睛,沒有什么情緒。
“淮南侯宋亭。”修士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幕后主使。陳朝微微蹙眉,淮南侯宋亭他知道,本朝到如今,也才十幾年,并沒有太多功勛卓著的武人,大將軍歸老之前被敕封羊國公,便已是本朝最高封賞,在這之下,也就只封了兩位侯爺。
忠勇侯張玉,淮南侯宋亭。這兩人都是當初跟著大梁皇帝起兵的大將,在那場大戰中建立功勛不少,故而得以封侯,不過這兩人之一的宋亭,早年間便因為縱子行兇而被奪去諸多官職,除去爵位之外,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實權,這十幾年里,他早就淡出了神都諸多大人物的視線,被視作這輩子只能頤養天年了。
如今在這里聽到宋亭的名字,陳朝倒是有些意外。
“他一人無權,如何能謀劃出這等殺局,還有些人是誰”宋亭既然手中并未實權,那么想要謀劃出這場刺殺,便不容易,至少在此刻,想要在左衛衙門不遠處刺殺陳朝,就需要讓左衛那邊收不到半點風聲,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一個淮南侯能做成的。
“還有幾人,都是跟陛下打天下的老臣”修士既然已經開口,索性一股腦將這些名字都說了一遍。
陳朝瞇起眼,大概倒也能夠猜到是為什么。朝堂上的朝臣們,不管是忠于大梁皇帝的,還是忠于廢帝的,其實都不用太擔心以后那張椅子上坐著的是誰,畢竟說來說去,倒是新皇登基,只要表面臣服,都不必擔心新主大開殺戒,可唯獨是這些跟著大梁皇帝起兵的老臣們,卻沒辦法不擔心,因為他們曾經是反賊,是逆黨,如果先太子一脈再度成為大梁朝的主人,那么他們是一定會被清算的。
為了自保,也要將這種可能扼殺。陳朝笑了笑,倒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以理解,但不見得可以接受。陳朝點點頭,記住那些名字之后,抽出那釘在修士身上的云泥,笑道“行了,你可以走了。”修士一怔,捂住傷口,
“當真不殺我”陳朝提著刀,任由刀身上鮮血滴落,然后轉身,根本不想理會對方。
臨出小院之前,陳朝收刀回鞘,默不作聲。一駕馬車,在夜色里趕往皇城,宮門前早有人等候多時,車廂里下來的高大男人看了一眼那守在宮門前的安靜內侍,點點頭,然后跟著其走入皇城。
一路上,身為如今內侍之首的李恒沒有說話,另外一位曾被大梁皇帝評價為,
“張玉才備智勇,論功當第一。”的男人也沒有說話。兩人其實是故交,但此刻也都沉默。
直到兩人來到白露園那邊,李恒才停下腳步,輕聲笑道“陛下在里面等著。”張玉微微點頭,沒有多說,轉身踏入白露園。
不多時,他便在涼亭下見到了那位皇帝陛下。君臣兩人,其實已經很多年沒有單獨見面了。
張玉看著這位自己曾發誓要追隨一生的皇帝陛下,沉默不語。大梁皇帝問道“怎么樣了”張玉輕聲道“圍殺不成,他已經知曉謀劃了。”說話的時候,張玉雖然已經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了,但還是顯得有些激動。
這場圍殺,他參與其中,知曉有多少人花了多少心力,那樣一個彼岸境武夫能夠活著離開那座小院,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年輕武夫,在大梁朝,只怕當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陛下,臣死罪”張玉驟然下跪,但神情平淡。大梁皇帝看著張玉,搖頭道“你和他們倒是不一樣,他們擔心自己,你實實在在是在為朕考慮,不過這么多年了,你們好像也以為朕變了,想做什么,連折子都不愿意上了,真覺得朕連看都不會看嗎”張玉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