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走出那扇門,來到了山道之上。
遙遙可見那背負桃木劍的中年男人背影,以及枯坐在山道上的那位枯瘦老僧。
劍宗宗主站在山道上,只是負手而立,并未有什么動作,但這滿山道的劍氣大作,無數道肉眼難見的劍氣,正在鋪天蓋地地朝著那尊巨大的璀璨佛像而去。
諸多修行流派之中,武夫在塵埃里,被人看不起,而劍修因殺力太過強大,隱約有當世最強修士之說。
在劍修眼里,三教修士也好,還是煉氣士之內的其余修士也好,手段繁雜,在外行人眼里,自然是似佛似仙的做派,但大多數劍修定然是對此嗤之以鼻的。
劍宗宗主作為天下最強的劍修,對這些手段尤其痛恨,等到那璀璨佛像出現的時候,劍宗宗主便已經打定主意要一劍斬開,教他不存于自己眼前。
故而起手一劍,劍宗宗主便出了六分力氣,看似輕描淡寫,只怕天底下便沒有多少修士能夠攔下。
無數肉眼不可見的劍氣化作飛劍鋪天蓋地地壓向那璀璨佛像,短暫時間之后,前仆后繼地撞上那佛像,卻沒有將其穿透,反倒是很快便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山道上,滿是劍折之聲。
無數飛劍撞向那金身,然后折斷。
滿山可聞。
坐在山道上的平渡老僧雙手合十,面露慈悲之相。
劍宗宗主平靜道“大師倒有些手段。”
平渡老僧笑道“修行多年,雖說殺人不擅長,但挨打的本事卻學了幾分,宗主的劍縱然世間最鋒利,也不見得當真能破老衲金身。”
“此刻說這話還為時尚早,既然大師胸有成竹,那在下便討教一番大師這大菩薩境界,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劍宗宗主深吸一口氣,不去管那些還在破碎的飛劍,而是微微抬手,一道道劍氣便從他的衣袖里涌了出來,朝著四面八方而去,整座山道上,無數碎石在此刻拔地而起,紛紛涌向天空。
然后匯聚成一柄參天巨劍,劍尖指向那璀璨佛像
劍宗宗主微微招手,那柄碎石而作的巨劍撞向璀璨佛像,漫天的劍氣在此刻驟然收縮,撞入那石劍之中。
坐在山道上的平渡老僧身軀在那石劍撞來的當口,整個人都搖晃起來,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
此刻的這尊大菩薩,宛如驚濤駭浪里的一葉扁舟,隨時有可能被狂風大浪淹沒。
陳朝站在山道上,看著這一幕,心神搖曳。
怪不得世間修士,對劍修一直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山道上,風起云涌,儼然一派壯闊景象。
如果說之前劍宗宗主的第一劍不過六分力氣,這一次,便實打實有八分力氣了。
石劍已經撞入那璀璨佛像的心口,之后更是一直深入,可始終不見那佛像有什么反應,似乎便已經認命,任由那一劍將其洞穿。
山道上的香客們仰頭看到這一幕,震撼無比,璀璨佛像的確宛如神跡,但此刻那柄巨大的石劍又是怎么回事
平渡老僧身軀搖晃幅度已經越來越大,這位佛門領袖,似乎已經快要敗下陣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看著岌岌可危的平渡老僧忽然停止搖晃,緩緩抬頭,緩聲嘆道“做菩薩能普度世人,卻無法感化宗主,既然如此,那老僧便要做一次怒目金剛了”
隨著平渡僧人的話音落下,這位鹿鳴寺的住持大師緩緩抬頭,然后驟然睜開雙眼。
一雙眸子里,金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