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白露園,李恒搖了搖手中的燈籠。夜幕里,有無數道身影沉默地走了出來,朝著這位內侍之首微微躬身。
“找到那些名單上的人,然后全部殺了,一個不留。”李恒背對著那些身影,平靜開口。
沒有說審問的事情,因為審問無用,也無須審問。夜色里的那些身影都微微點頭,然后沉默地轉身離去。
今夜的皇城看著如同往常一般平靜,但真有那么平靜嗎似乎沒有。也應該沒有。
癡心觀,后山花圃。一抹陽光落在其中,在正中央處,一株翠綠藥草正花苞待放,上面還有些露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綻放。
一道身影戴著斗笠,弓著腰,正在那藥草旁除著雜草。乍一看,像是一個老農,此刻正在勤勤懇懇拾掇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不過當那身影立起身,取下頭上斗笠的時候,便是將自己風采徹底展露出來了。
世間的道門修士何其多,但光論氣度,只怕眼前這位,說是第二,便再也沒有人敢說第一。
道門雙壁,哪里是常人走出花圃,云間月拍了拍手,正好看到不遠處有人走來。
云間月臉色一僵,轉身便要走,只不過沒走幾步,便有人開口,
“云間月,躲我就不怕我把你那朵花給摘了”聽著這話,云間月只能郁悶轉身,看向眼前道人,打了個稽首,
“觀主。”觀主面無表情地瞥了云間月一眼,然后扭頭看向一旁花圃,有些無奈道“后山的仙泉,尋常弟子數月也不見得能求來一滴,你倒好,用來澆花,種些不錯的靈藥也就罷了,你看你這花,配用這仙泉水澆灌嗎”云間月充耳不聞,只是心中默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觀主也有些無奈,倒也沒有追究太多,只是笑問道“跟我一起去神都”云間月皺起眉頭,搖頭拒絕道“觀主要去做壞事,拉著我做什么”大概癡心觀,唯獨只有云間月能夠這么直白地對觀主說這些話了。
觀主也不惱,只是說道“對你修行有裨益,去不去”
“看打架”云間月眨了眨眼,但是很快便猜到了些什么。觀主點點頭,
“你只差一步,或許看了之后,便能跨過那道門檻,成為真正的忘憂。”云間月挑眉道“那能不跟著您一起去嗎”觀主佯怒道“丟臉”云間月默不作聲。
觀主張了張嘴,最后只是擺手道“記得早些來便是。”云間月只是在一旁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洗了洗手,然后便朝著山下走去。
山前自有一座小鎮。云間月在小鎮上緩緩走過,百姓們看到他一身道袍,都對他恭敬有加,云間月點頭之后,來到一條小巷盡頭的破落小院前。
站在門口,云間月看著上鎖的木門,沉默了片刻。有些想不起了,當初住在這里的那個孩子叫什么來著。
賀良好像是這個名字。有個半大少年,獨自一人從距離神都很遠很遠的地方北上,然后走了很久很久,終于在朝霞中,看到了那座天下第一雄城。
站在神都前,半大少年愣了很久,然后才有些恍惚地走到城門前排著的長長隊伍里。
其實像是他這樣的少年,孤身一人,從很遠的地方來到神都,已經是個奇跡了。
入了神都之后,半大少年站在長長的街道上,看著那比小鎮大無數倍的陌生雄城,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來到一個賣果脯的鋪子前,看著那個攤主,很認真問道“您好,您知道陳朝在哪兒嗎”那攤主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聽著這略微有些聽不懂的言語,他挑了挑眉頭,
“你說什么”
“陳朝,您知道在哪兒嗎”半大少年很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攤主,開口重復道。
攤主這次聽懂了,也明白這少年嘴里的陳朝是誰,打量了眼前的半大少年一番,有些好奇道“你是誰啊”半大少年說道“我叫賀良。”賀良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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