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輕聲說道“殿下”
剛開了個頭,宰輔大人就搖了搖頭,有些話到了嘴邊,忽然說不出來了。
這個世上,能和君王推心置腹的臣子,大多沒有好下場,他不認為自己是那個例外。
太子殿下等了很久,始終沒有等到對面的宰輔大人開口,仔
細一想之后,他倒也明白了些,于是只是自嘲一笑,并不說話。
很快他便送走這位宰輔大人,獨自坐在桌前,沉默不語。
李壽站在一側,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想了想,這位如今已經是皇宮里炙手可熱的內侍,只是看了看窗外。
又開始下雪了。
結束授課的謝南渡走出學堂,在走廊上很快便看到一人站立,后者看到謝南渡之后,恭敬送上紙條,然后轉身離開。
謝南渡看了一眼,然后便將其揉作一團,隨手丟入衣袖里。
不遠處,有人輕聲道“他要這么干,說不定是自毀長城,如今整個神都只有你一個人有可能能勸他回頭,你也不勸”
謝南渡看了那人一眼,淡然道“他難道是個傻子”
那人一怔,“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傻子,有什么好勸的。”
謝氏祖祠,一場薄雪,沒能將地面都積起雪來,但青瓦上還是覆上了淡淡的一層,有些寥寥,反倒是青白相間。
已經多日不曾出祖祠的謝氏老祖宗走出祖祠,手里端著一個陶瓷小盆,不大,一眼看去,應該是個黃泥做的尋常小盆,說不上什么制作精巧。
端著小盆,謝氏老祖宗另外一只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刷子,他身材不算高大,但祠堂這邊也不算太高,因此墊墊腳就夠到了青瓦,拿起小刷子他開始將青瓦上的積雪刷落,用黃泥小盆接好。
坐在遠處椅子里的老人
笑道“又不是初雪,你這費勁做什么”
謝氏老祖宗不理會,只是自顧自收集了一小盆積雪之后,這才來到老人身前不遠處,咳嗽了一聲。
緊接著,便有人匆匆趕來,帶來火爐和一把椅子,等到老人坐下之后,還有名貴的狐裘蓋在老人的腿上。
謝氏老祖宗伸手將黃泥盆放在火爐上,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油紙包的茶葉,緩緩打開,等到雪水融化之后,這才丟了進去。
另外一邊的老人聞著味道,皺眉道“你從哪兒搞的茶葉,這般味道,還不如街上一枚大梁通寶一碗的茶水。”
活了這么多年,喝過那么多好茶,老人自然而然一聞就知道。
謝氏老祖宗得意道“我十六歲那年,自己偷偷跑出去,遇見過一個女子,一見傾心”
老人懶得聽他說這些,謝氏老祖宗話還沒說完,老人便直截了當問道“最后娶到那個女子了”
謝氏老祖宗臉色難看,對于自己這老友的明知故問,他很是不滿。
別說是生在謝氏這樣的家族,就算是一般尋常的世家,實際上也都很難有自己選擇妻子或是夫君的權利。
很多時候,家族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就像是謝氏老祖宗,年輕的時候便被視作下一任家主的人選,故而在這方面,早早就為他定下了一門不錯的婚配,雖說那人并非謝氏老祖宗喜歡的良人,但他依舊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這般娶親,
最后兩人共同過了三十年來年。
不過之后妻子去世之后,謝氏老祖宗也沒有再續弦,而是獨自一人,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