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癲道人朝著前面薄霧里的那片海島走去,不過此刻他的眼神清明,倒是沒有任何一點瘋癲的意味。
他沿著沙灘走了很遠,最后終于來到了那片薄霧前,站在這里,瘋癲道人沒有往前再走,只是看了很久。
這里的薄霧有些像是當年戎山宗的那些白霧,但卻要淺上不少,有一種雨后山巔起霧的感覺。
“我想走了。”
站在這里很久之后,瘋癲道人忽然開口,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當初他渡過那片仙海,然后來到這里,已經待了很久,現在他想要離開這里,回到那個原來的地方。
“著什么急”
一道聲音從霧里傳了出來,“這里還有很多好東西你還沒有看過,難道不心動”
“總覺得那邊發生了些事情,我想回去看看。”
瘋癲道人緩慢開口,來了這里之后,他就斷絕了和外面的聯系,除去剛才知曉了自己看重的后輩云間月成為了忘憂盡頭的存在之外,對于別的,他現在一無所知。
“按著你的推算,那兩位皇帝會兩敗俱傷都已經死了,現在你觀里的人又成為了大真人,你覺得那邊會有什么變化”
薄霧里的聲音很淡然,其實與其說是淡然,更不如說是無情,他仿佛就在說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甚至都無法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總覺得不安心,陳澈和妖帝雖然都死了,但那位用劍的還活著,我離開之后,他幾乎無人可敵,即便是阿月也不是對手。”
瘋癲道人輕聲道“雖說他一身醉心于劍道,不會去管世間的事情,但總是不安心,更何況還有那個老和尚。”
離開家的人,總是會操心家里人過得好不好,尤其是當最簡單的來往信件都沒有的時候,便更是如此了。
薄霧里的聲音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你擔心的好像不是他們。”
瘋癲道人聽著這話,也沉默了很久,才說道“的確不是擔心他們,老和尚前些年沒做些什么,現在自然也就不會做些什么,至于用劍的,即便破開了境界,也只會朝著劍道更高處去走,對這世間不會有什么影響,我擔心的是陳澈的侄子。”
“一個年輕人。”
薄霧里的聲音淡然道“才過了幾年時光,他能做些什么”
很顯然,幾年時光對于薄霧里的存在來說,根本就是滄海桑田,不值一提,甚至對于瘋癲道人來說,也是如此,幾年時光,根本沒什么值得去想的,但是幾年時光對于尋常人或許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對于那個年輕人,或者對于云間月來說,就好像還是不一樣。
“阿月能走到忘憂盡頭,他自然也可以,我雖然對他沒有什么好感,但他展現出來的潛力,和他是陳澈的侄子這兩點來看,我總是很擔心。”
瘋癲道人眼神深邃,不知道為什么,在知道云間月成為忘憂盡頭的存在之后,他就不可自已的擔心起來。
“你是說那個年輕人不過修行了數年,便能成為忘憂盡頭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他不過一個人,又如何能改變天下。”
薄霧里的聲音有了些起伏,但也只是一些,并不算多。
瘋癲道人眼神里多了些東西,他看著眼前的薄霧,想起了些往事,當初那個時候,大梁皇帝即位的時候,人們也在說,那位藩王起兵攻入神都,成為了大梁的皇帝陛下又如何,大梁還是那個大梁,依舊可控,他一人之力能做些什么呢
可事實上是數年之后,大梁便開始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大梁,那位大梁皇帝在位十幾年,將大梁變得很不一樣。
當時人們看走了一眼,如今又再次看走了一眼,瘋癲道人不想之后讓事情真的沒辦法可控。
“總之我要去殺了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