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看向賀良,微微挑眉,問道“你覺得是什么”
賀良想了想,還是決定直白問道“應該是那位劍仙求饒吧”
陳朝點點頭。
然后賀良就說不出話來了。
陳朝只好替他把話問完,“你是想說,那位劍仙既然求饒,說不定也準備付出什么代價,可為什么師父不會放過他,而是非要將他打殺。”
賀良點點頭,是這樣的。
陳朝淡然道“師父可以跟你透個底,叫陸初的那位劍仙,其實這些年也都沒做什么惡事,不過是在刻苦修行,想要有朝一日成為大劍仙。”
“好似沒有什么該死的理由,但師父就是不能放過他。”
陳朝看著賀良,說道“知道為什么嗎”
賀良搖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想問。
陳朝點破這件事,“師父不怕他以后成為大劍仙來找師父報仇,因為就算有那一天,師父殺他也不廢什么力氣。問題是在今日之后,師父要放他一馬,依著他的脾氣和隱忍,再加上是一位劍仙,肯定會被別的宗門收入囊中,給予修行資源,到時候在暗處算計朝廷,這個過程
便太麻煩了,所以這是必然要殺他的一點。”
“還有一點,便是此人之前挑釁過大梁,包括整個紫葉洞,也都是如此,這些年來,師父殺了很多人,滅了很多宗門,為什么很少留情,就是因為想要明白告訴整個世間,不要再試圖試探大梁的底線,惹了大梁就要付出代價。”
陳朝看著賀良說道“滅琉璃觀,是他們不拿大梁的百姓當人看,滅三溪府是他們算計大梁的國運,登太玄山是他們曾目中無人入過皇宮,在夏氏安插內鬼。所以這些人都要死,才能讓后來者出手之前掂量之后,再掂量。”
“不過這里面肯定有枉死之人,這一點師父承認的,但師父身為鎮守使,要為整個大梁的子民考慮,在大梁百姓和方外修士之間,師父只能先考慮大梁子民。”
陳朝淡然道“很多時候的很多抉擇,都是立場不同做出來的,其實很難去說對錯,只看做事的人以什么樣的心去做,就好像若是此刻有個方外強者真強到讓師父沒有反抗之力,一拳打殺了師父,師父或許會覺得不甘,但絕不會去問他為什么。因為他有無數個理由可以對師父痛下殺手,而且那些理由,在他的立場上,一定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賀良一下子聽了這么多東西,腦子感覺有些暈暈的,陳朝覺察到了賀良的迷糊,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做師父的,本來就不止是教弟子怎么練拳,怎么殺人。還要教教弟子怎么做人嘛。當然了,也不是師父怎么說都是對的,就跟師父最開始收你們為徒的時候說的那樣,有一天你們要是覺得師父不對了,就盡管提出來,要是實在最后談不攏,就各走一邊嘛。”
賀良搖搖頭,輕聲道“師父,沒有那天的。”
陳朝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于清風,想說一句說不準的,但最后還是作罷。
之后這對師徒離開山林,沿著官道朝著神都方向一路緩行,很快便路過一座叫雨停的郡城。
賀良站在城門前,看著那雨停郡三個字,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陳朝則是耐心等著賀良看完之后,才領著他走入郡城之中。
入城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刻,一大一小的一對師徒在人數不多的長街上緩慢走過,賀良不斷打量兩側的宅院,發現那些宅院的大門上,大多數都有木牌懸掛,上有姓名和日期。
只是有些是朱筆寫的,有些是
墨筆,而在墨筆寫的木牌上,還有一個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