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后山
二層小樓內,陳皮皮的飯菜尚未做好。
早先回來的余簾,檢查著陳皮皮的課業,她于舊書樓窗畔抄寫簪花小楷。
她也要磨一磨,小十二的性子才行。
夫子十二位親傳弟子,大多都在這二層小樓中,唯獨不見夫子的身影,正如此方天地不見月一般。
二層小樓外,打鐵房內的爐火,仍舊留有余溫,陳皮皮放進去的紅薯,此刻冒著香氣,隨著雨水蕩漾到了二層小樓中。
只是陳皮皮現在可不敢去打鐵房內,將那香甜軟糯的烤紅薯給取回來。
湖畔青石側,李慢慢撐著傘,看向了不遠處的草甸上,縱情飲酒的高大老人。
在老人身后不愿處,還有一把未曾打開的油紙傘,斜斜地放置在了凳子側。
老人是夫子,堪為此間天下師的夫子。
往日里性情的灑脫的夫子,今日不知為何,在這場初夏的第一場雨落下后。
便開始飲酒,三十年陳釀的九江雙蒸,飲酒十二壺。
如今夫子手中的正是第十三壺九江雙蒸,那身黑色罩袍已然濕透。
渾然不在意夏雨滂沱的夫子,一邊飲酒一邊罵道“一場春雨,你打這么多雷,是想做什么”
“是家里閑得慌嗎”
“就不能消停一下,好好的下一場雨嗎”
“難不成要找個人,跟你一起生個孩子才行嗎”
“”
夫子飲酒指天而罵,而雷聲更盛,天穹之上似有神人注視。
可雷聲滾滾,雷霆亦復如是的落下,卻未能造成一顆樹木受損。
做為書院的院長,夫子可謂是用盡了,不知多少年來積攢的惡毒之言。
二層小樓內的諸多夫子親傳弟子,聽著夫子的憤憤,亦是神情各異。
頭戴古禮中所記載的高冠,身著儒服的二先生君陌,眉頭緊皺的看著夫子,在君陌看來,老師的這一番怒罵,實在是有些失禮了。
正在檢查陳皮皮課業的余簾,倒是顯得頗為開心,一如當年踩了老師衣裳,讓老師摔了個大馬趴一樣頗為開心。
陳皮皮一臉苦相,原來這便是會唇語的壞處。
其余夫子親傳弟子,具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在雨中怒罵的夫子。
卻不知自家老師,因何而生氣,因何而怒罵。
春雨中,許是罵的時辰久了,抑或是罵不過了。
夫子飲酒又半壺,走到了湖畔青石側,看著波浪四起的湖面,說道“慢慢啊這一場春雨,這一場雷,我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
“我在荒原時曾看到了一位有意思的人,如今他來到了書院,七科甲上卻不愿登樓。”
“太平道陳玄,堪為道門真修,神通也算玄妙,只是太過喜歡看天了。”
“方才陳玄抬頭看向了天穹,雷聲便滾滾如潮,似有神人低眉,注視著書院。”
“我馬上就要重開二層樓,招收最后一個親傳弟子,這天卻如此的不給面子。”
他就像是在墻頭招搖的野草一般,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
永夜將至,大地將陷入冰封,這大好的人世間,將不復存在。
他沒有見過永夜,只能找一找經歷過永夜的故人,只是可惜故人不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