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摸著路程應該差不多了,剛想問問還有多久能到車停了。
玄燁騎了一夜的馬,下馬后人幾乎站不住,大阿哥和太子干脆下不來馬,是好幾個奴才踩著凳子去馬上扶下來的,現在兩人還被好幾個奴才架著。
玄燁強忍著疼痛去看兩個兒子“你們倆先回道和堂休息,用些軟和的膳食,好好睡一覺,記得上藥。”
兩人同樣神困體乏,太子強撐著問道“阿瑪,究竟是發生什么事了”
今天兩人突然收到回鑾的通知,火急火燎,一頭霧水地跟著玄燁往回趕,這會兒到了地方,眼見回的竟然不是紫禁城而是暢春園就更奇怪了。
玄燁安慰道“沒事,你們都累得不輕,先回去休息,等緩過來阿瑪再和你們說。”
三個孩子還小,原不該帶他們一起趕路的。
但雅利奇才三歲,根本離不開額娘。太子身份又貴重,安危至關緊要,把他們單獨扔在后面的軍隊中,左右一個親人都沒有,玄燁實在放心不下。
太子和大阿哥見阿瑪不愿多談,也不好再追問,只好不安地告退回去。
兩個孩子走后,玄燁扭頭看后面的馬車,有些忐忑,原是怕她路上擔心,想著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回來了再說,結果現在反而有些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么說
馬車一停,雅利奇就醒了。
沈菡帶著她下車,見玄燁站在車前狼狽的樣子,連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樣到底是什么要緊的事,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先回去歇歇好不好,你這樣去忙,身體撐不住的。”
玄燁看著她,猶豫片刻最后還是照實和她說了。
沈菡聽完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說什么胤禛病了”
她腦子嗡嗡響,瞬間一片空白。
玄燁見她踉蹌,連忙扶住她。
胤禛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堂屋里隱約傳來太醫們的說話聲,他聽不太清。
胤禛有些害怕,好冷
他渾身都在發熱,但身體卻在不停地打寒戰,肚子又痛又漲。
額娘
沈菡踉踉蹌蹌,疾步跑進來,都沒注意到堂屋的太醫,直奔胤禛的床邊。
簾子是開著的,沈菡一眼就看到了面色已成青灰,額頭全是汗的胤禛。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把眼淚咽回去,鎮定地上前握住兒子的手“胤禛胤禛”
胤禛感覺好像聽到額娘的聲音了,是額娘嗎
他強撐著睜開一點兒眼皮,竟然真的看到了額娘
胤禛“額娘”
沈菡連連點頭“在呢,在呢是額娘,額娘在這兒呢”
胤禛憋了兩天的眼淚瞬間涌出來“額娘,好疼,我好疼。”
沈菡心疼得快碎了,憋淚憋得快瘋了
她放緩聲音和表情,強忍著安慰兒子,“沒事兒,沒事兒的寶兒,很快就好了,額娘守著你,很快就好了,一定很快就好了”
玄燁在沈菡身后站著,見胤禛說了沒兩句又力竭昏沉過去,便沒再上前叫他。
他輕聲道“我出去問問太醫情況。”
沈菡沒回頭“嗯。”
玄燁“”
玄燁悄悄退出去,怕吵著胤禛,把堂屋里的太醫都趕到西暖閣去說話。
太醫們見皇上面色陰沉,眼眶青黑,個個心中忐忑。
主治大夫劉炳忠把四阿哥的脈案遞給皇上,躬身匯報病情“啟奏萬歲,四阿哥此次起病急驟,舌質紅絳,舌苔黃燥,脈滑數并伴有惡寒、發熱、頭痛煩躁,惡心嘔吐等癥狀。前日腹瀉尚未出現之時,即有腹痛脹滿,痛而拒按,神昏驚厥等表現,四阿哥昨日起大便頻頻,痢下鮮紫膿血,腹痛加劇,后重感特著。經各位太醫會診,認定此為疫毒痢之癥,酌以白頭翁湯合芍藥湯加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