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黨本就與滿洲勛貴一派不對付,若再失了漢臣和中立派的支持,太子還剩下什么
索額圖冷靜下來想了想“我看此事必有明珠等人從中作梗,不然皇上絕不會突然發難湯斌。”
皇上比任何人都重視自己在漢臣中的圣譽,又一向優待漢臣,示下以寬。
現在竟用上這種手段,可見怒極,必定是有人對圣上說了什么于湯斌極不利的言論。
常泰“叔父的意思是,明珠等人設計饞陷”
索額圖搖頭“他們究竟跟皇上說了什么,咱們無從得知,但我估摸著八九不離十。”
對皇上而言,諭教元良四個字,絕比不上慎簡宰執的觸動大。
如今內閣學士是兩滿三漢,滿人是明珠和勒德洪;漢人是王熙、宋德宣、余國柱。去掉已回蘇州養病,遙領虛銜的宋德軒,實際上為兩滿兩漢。
明珠現為大學士的首腦,余國柱是其死黨,對其言聽計從;王熙見風使舵,依附無為,勒德洪無足輕重,因人成事。
內閣可謂明珠一人的天下。
因此,宰執一詞出來,想必他們格外刺心害怕。
常泰未解其中邏輯,那這和湯斌又有什么關系
他們若是害怕,自去向皇上請罪就是,搞死湯斌,皇上也不會從輕發落他們啊
索額圖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問問問就知道問我哪知道明珠那老家伙怎么想的”
他要是事事都知道,不早就把他們那伙人干掉了
索額圖“你管他們和湯斌有什么矛盾,為什么要針對他。現在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先把太子摘出來,可別湯斌沒玩完,太子先被卷進去了。”
原本湯斌作為太子的老師,該是鐵桿的太子黨。
誰知這家伙軟硬不吃,一心只做純臣,索額圖正好也看他不太順眼。
沒了湯斌,有的是能做太子老師的人。
不過他倒歸倒,可萬萬不能牽連了太子。
索額圖“太子一向規行矩步,我猜皇上不見得有牽連太子之心,許是一時怒極沒顧上。”
他得上個折子給皇上,提醒一二才是。
果然,折子呈上不過兩日,無逸齋便接到了皇上的諭旨“向來講書,爾等皆坐,今以皇太子委付爾等,應坐應立,宜自言之。爾等侍立,朕焉得知皇太子欲賜坐,未奉諭旨,豈敢自主”
索額圖心里松了一口氣。
不管湯斌等人敢不敢坐,至少皇上的旨意在那明擺著,這罪過不用太子擔著了。
暢春園的講書,對湯斌來說當然是極難容忍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上,是以也無法辯駁,只能以病請辭教導太子一事。
然而這卻給了滿漢臣工競相彈劾的借口,認為他并無疾病,卻以病請辭,更顯得不真不誠,有欺君之嫌。
還有人彈劾他在教導太子之時“擅執朱筆”,但湯斌當時不過是應太子所請,接過太子給他的朱筆,將太子書法功課內寫的較好的字圈出來罷了。
總之,湯斌突然被群起而攻之,一時應付不暇,名聲日壞。
之前曾贊其為愷悌君子之人大多轉了口風,認定其為假道學,自己只是為其虛名所無誤,離他而去。
引人唏噓。
前朝風云變幻,后方一無所知。
玄燁之前一副再也不想提起湯斌此人的樣子,沈菡當然不會沒眼色地再去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