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不用,我沒事。”
她拽過玄燁腦袋后面泛著油光的辮子看了看,皺眉“病了治病就是,搞得那么頹喪做什么”
她轉頭吩咐顧問行“去取牙皂來,對了,把修面的太監也叫過來,再去取一套干凈衣裳。”
跟著又讓紫裳去把她行李中那套象牙梳具找出來。
一時間,去抬熱水的,去準備家什的,因為娘娘到了去準備茶點的,去給萬歲取衣裳的
死氣沉沉的御帳終于有了點兒生氣,恐懼忐忑了數日的御前太監們,生龍活虎地忙起來。
趁著取東西的間隙,沈菡起身把玄燁的床帳放下了。
玄燁剛想問怎么了,沈菡又探進頭來把他往床里推了推“你進去點兒,我讓人打開帳篷門通通風,別吹著你。”
說完她自顧自退出去,嘴里還在嘟囔“這骨子味兒。”
玄燁“”
通過風散過味,等東西都取來后,沈菡又讓人把帳篷四周都關嚴實“不要進了風。”
一切準備就緒,沈菡這才把床簾拉開,扶著玄燁靠坐起來“你這么半側過來就行,不費力。”
她一點一點解開玄燁的辮子,先用粗齒梳子把頭發從根到梢通順、通開,再用粗齒篦子蘸著牙皂,篦掉頭發中的污垢。
然后換成密齒篦子,開始篦發根和頭皮屑。
牙皂是宮里用來洗發的洗滌劑,篦子齒密且極富彈性,反復這般篦頭,可以解癢除垢,不管是短發還是長發,都能篦得干干凈凈,達到干浴發的效果。
理過頭發修完面,沈菡又用蘸了熱水的手巾悶在帳子里擦了擦他的脖子、前胸和后背,邊擦邊念叨“也不知你這到底是悶了幾日,都臭了。”
自從見了她,玄燁就一直在被她嫌棄。
可他不但沒覺著難堪,整個人反倒像是浸入溫水的銀耳,渾身都被泡開、泡軟了。
在她一聲聲溫柔的嫌棄和埋怨里,玄燁感到身上仿佛恢復了力氣,之前腦中的各種消極想法,被她三下五除二地一通忙活,掃了個一干二凈。
沈菡終于把玄燁打理出了個人樣,顧問行正好取來膳盒“不知娘娘如今是否還在害喜,只叫了些粥點。”
玄燁也看過來“現在吃得下飯了嗎”
沈菡打開膳盒看了看“好多了,許是急得顧不上想,不知怎的就不吐了。”
她挑出個奶黃包遞給他“不過大晚上的吃多了積食,你現在也不能吃油膩的東西,隨便吃點兒就行。”
顧問行伺候兩位主子用完膳,撤掉炕桌,見兩位主子肩并肩躺在一起開始說話了,連忙帶著人退出去。
季綸正在外面候著“季爺,這次跟來的人”
哦。
顧問行叫過梁九功“我還得在這候著,你帶人趕緊去支個新帳子,把人和行李都安頓安頓。我看貴妃估計會住在御帳,但貴妃也得有自己的營帳,切勿怠慢。”
這話其實都不必顧問行特意囑咐,只看貴妃才來了這么一會兒,皇上便添了這樣多的精氣神兒,誰又敢怠慢貴妃呢
這就是來救他們的活菩薩啊
活菩薩這會兒正在帳子里威風八面地數落萬歲爺“病了也不知道來個信兒。明明當初走的時候答應了要天天給我寫信,結果都病成這樣了,連句話都不捎給我。你知道我在園子里多擔心嗎”
玄燁氣弱道“這不就是怕你擔心才沒敢告訴你嗎”
就是怕她挺著肚子過來,結果還真來了。
沈菡也懶得跟個病人計較,數落兩句轉頭關心起他的病情“太醫怎么說這幾天用膳了嗎,今天都吃了什么”
玄燁的病情并不復雜,就是單純的中暑,沒有混合其他病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