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輕孰重,皇上這等穩重的人,自然能權衡明白。
玄燁當然明白,而且比這朝上的任何人都明白索額圖覺得玄燁就算生氣,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發怒,實在是看錯了玄燁。
一個父親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兒子包容、容忍、忍讓、退讓,但這并不代表這個父親是個懦弱的父親。
實際上,當兩日后玄燁再次看到沙穆哈這封原封不動的折子,生氣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怒火了,他根本就是震怒
但御案后的帝王面上依舊平靜,聲音平淡到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家常小事“顧問行。”
顧問行連忙跪下“奴才在。”
玄燁寥寥幾筆寫了一封手諭交給他“傳旨,禮部尚書沙穆哈、侍郎席爾達、多奇,心懷叵測、圖謀不軌,著立刻剝去頂戴花翎,交吏部,嚴加議處。”
底下跪著沙穆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圖謀不軌
他抬頭想喊冤,卻正對上御階之上古井無波的深沉帝王,一肚子的委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沙穆哈只能抖著手摘去頂戴,伏跪在地上“臣謝萬歲隆恩。”
玄燁的這封手諭在朝堂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是皇上第一次,正面對支持太子的官員表示不滿,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
堂堂一部尚書還是滿尚書,加上兩位侍郎,竟然因為幾句話就一起被交給吏部論罪,可見皇上對這番話是多么的怒不可遏
橫島。
胤禛收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當時額娘告誡他的話
沈菡“胤禛,皇上一直都在試圖做一位仁君,可行仁道,卻并不代表他是一個怯懦之人。不輕易動怒,也不代表他永遠都不會動怒。”
沈菡很清楚,玄燁骨子里的脾性其實還是更接近滿人,但克制二字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里,為了成為漢人心中合格的皇帝,他將自己硬生生打磨成了一位寬厚仁德的君主。
但玄燁的本性卻永遠都不會變。
他可以忍常人不能忍,花上數年、十數年,甚至數十年去做成一件事,或者容忍一件事。
但一旦他忍到了極限,再也不想忍了,他的處置手段也會比其他人更加尖銳、激烈,之前數年的壓制也會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給敵人帶來滅頂之災。
沈菡看著胤禛的眼睛認真道“所以不要因為皇上對你溫和、慈愛、包容,就有恃無恐地去試探皇父的底線。也不要被眼前的一時繁華蒙住雙眼,這片繁華是屬于皇上的,也只能屬于皇上。”
沈菡讓胤禛回憶曾經他剛入朝堂之時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你去山東之前是怎么想的,在山東的時候是怎么做的,回來后又是怎么想的”
好好回憶一下,皇上看重你的哪一點,贊賞你的又是哪一點。
“權勢動人,可那權勢現在不屬于你,你只能用它去做掌權之人想讓你做的事。”
胤禛收起吏部的消息,轉而拿起案上當年候補布政使崔維雅否定靳輔治河方略的兩河治略看起來,并吩咐蘇培盛“拿著我的牌子,去工部調閱河道總督靳輔這些年呈上來的折子。”
“嗻。”
三藩、河務、漕運,這才是阿瑪真正關心的三件大事。務實,也是阿瑪最欣賞他的地方。
額娘說得對,他不能砍了自己的長處,卻蠢不可及地去學別人的短處。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