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她骨子里其實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心里再恨,也不屑做下三濫的事。
就像她明知道孩子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應該上前討好連僖貴妃當年都和同為貴妃的沈菡低過頭,但她就是放不下脊梁,這么多年就這么冷冷淡淡地硬挺著。
可如今為了五阿哥能指個好福晉,宜妃還是低頭了。
沈菡心里五味雜陳,不過面上只是溫和地沖嬤嬤笑了笑“你們主子有心了,紫裳,去將我前兩日留出來的那兩匹料子取來。”
翊坤宮里,宜妃摸著這兩匹據說是皇后看著更襯她,特地留出來的料子沉默不語。
泛著珠光的閃緞,一匹胭脂紫,一匹石榴紅,都是份例里絕不可能有的好緞子。
嬤嬤安慰宜妃,看皇后和氣的態度,又賞了這樣好的料子,應當并沒有將這些年的翊坤宮的生疏冷淡放在心上,該是不會為難五阿哥的。
宜妃沒回應嬤嬤的話,淡淡道“好好收起來,石榴紅的顏色太艷了,不太襯我,等五阿哥的福晉進門,賞了她做衣裳吧。”
這么多年了,恨意沒有立足之地,成了無根之萍,不恨又好像不合情理,枉自清高。
上不去,下不來,讓她既學不成榮妃,也做不了成妃,只能和皇后這么不尷不尬的處著。
如今臨到頭來,不還是要低下頭奉承于她,那自己這么多年犟著脊梁,又是圖個什么呢
活像個笑話了
清溪書屋里,沈菡送走翊坤宮地嬤嬤倒沒有再多想。宜妃低不低頭的,本來她也沒想過要虧待五阿哥,好歹也在眼皮子底下長了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去針對個孩子。
以前沈菡帶著胤祥胤祐雅利奇在園子里游園野餐的時候,因為老五老八年齡近,總會被胤祥帶上一起。
這倆性子都溫和,特別懂事聽話,出去玩就在胤祥身后老老實實地跟著,話不多,讓活蹦亂跳的胤祥一襯,顯得特別乖巧。
后來出去玩的次數多了,這倆偶爾也會主動來沈菡這兒掂摸點吃食,不那么拘謹了。
再后來,沈菡成了皇額娘,不說多親近,兩人每旬的請安也從沒斷過,三節兩壽也會挑些合沈菡心意地禮物敬上來,嫡母和庶子,處成這樣已經很可以了。
只是五阿哥這個福晉也確實有點兒叫沈菡頭疼,雖然五阿哥在九龍奪嫡中像個隱形人,但五福晉的不受寵卻是很多清穿小說中都會提到的事實,一生無子無女,想也知道二人一點兒都不和睦。
五福晉的指婚還不像八福晉那樣帶有政治色彩,論家世,他他拉氏只是一個普通姑娘,并非不可更改。
沈菡有些煩惱,要不要多管閑事更換五福晉的人選呢可就算換了,她也保證不了換的這個五福晉一定就能和胤祺夫妻和睦,萬一還不如他他拉氏,那不就成了多此一舉
而且從胤祥往后,其他人的福晉也都過得不算好,她還能一個個都給換了嗎
可要是不換,就這么看著這幾個姑娘走向注定悲苦的一生
沈菡揉了揉眉心,怪不得自古先知和預言師都容易抑郁,別人的命運成了自己的負擔。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別人幸或不幸,好像都成了先知者的罪過。
還沒等沈菡把這事兒考慮清楚,石家又出事了。
九月,石文炳接到圣旨返京,十一月便毫無征兆的病逝在回京的路上,年僅四十六歲。
石家接到消息后闔府大慟,石文炳的妻子和父母受不住如此突然的消息,當即病倒,聽說太子妃的身體也出現了不適。
消息傳到暢春園的時候,玄燁和沈菡正在哄小十一睡覺。
前些日子突然來了一陣兒冷空氣,京城的氣溫驟降,體感一下子到了零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