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之前翻了翻太zu太宗時候的一些宮廷內檔,發現那會上到后宮妃嬪,下到普通旗女,受到的約束都要遠遠少于漢女。
努爾哈赤的福晉們手握權力和嫁妝,背后各有部族,她們是少數能夠主動萌發出一點兒爭斗意識的女性。
像多爾袞的生母阿巴亥大妃,就曾試圖以各種方式參與到原本屬于男人的戰場中來。
雖然后來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死于非命,但至少,她表現出了身為一個人,一個獨立個體的想法,在史書上留下了自我,而不是一個某某氏。
且不說她用的手段方式對不對怎么沒人批判男人爭權奪利的手段對不對
單是爭這個行為,在古代女性群體中都是尤為難得罕見的因為很多女人從小就被教導要溫良恭儉讓,嫉妒、耍心機、挑撥是非、耍手段都是不好的行為,女子要胸懷寬廣,要溫順安靜,要賢良淑德
簡而言之,一切要從男人的利益出發,打理好后院。
沈菡呸
再往后,皇太極的妃嬪有看不上他,主動勾搭人改嫁的,也有孝莊太后這樣主動涉入權力的。
皇太極專寵海蘭珠,其他嬪妃也有表現不滿和妒忌的行為。
順治朝,聽說皇后嫁過來和皇帝脾氣不和,也是天天吵架,最后被廢了,人家啥事沒有,被娘家接回去嫁人了。
順治寵愛董鄂妃,后宮妃嬪的日子都過得不太如意,據說索尼還是誰的,悄悄把已經選上的閨女名字給抹了,接回家了,也沒人說什么。
到了本朝,風氣慢慢就不如之前那么開放了。
滿洲女孩兒們也開始接觸漢人的教育,三從四德、溫柔賢惠之類的,不過還不至于立時就像漢人一樣,讓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沈菡覺得宮里的滿洲姑娘大多還是挺有性格的,早年的孝昭皇后、榮妃、宜妃,還有福格,甚至惠妃吧,不管脾氣合不合,至少大家都不是個泥胎木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定,不是別人叫她們做什么就做什么。
像之前的安嬪,在宮里那樣特立獨行,多么特別,沈菡記憶猶新。
但這兩年再看選秀時候的秀女,怎么看怎么奇怪怎么都像是不知被什么洗腦里一般,滿不滿、漢不漢,看起來別別扭扭的。
這不成了開倒車了嗎
沈菡越想越生氣,對著玄燁義憤填膺道“叫我說,在女子這方面,明明應該是叫漢人跟咱們學學。滿洲女兒從前多豪氣,干嘛非要去學漢人那樣約束女子好,就算真是非要滿漢融合,非要學,那咱們為何不能照著漢唐學學那也是漢女,漢唐不比叫咱們滅了的前明厲害咱們照著他們學點兒好的不行,非要去學這些糟心的陋習”
對,就是陋習
“整天說滿洲重視姑奶奶,就是這么重視的”
玄燁“”
他發現了,自從兩人說開后,菡菡整個人都有點兒亢奮。她好像再沒有什么需要顧忌的,所以腦子里一天一個想法,想一出是一出。
見到什么不平事都要來和他抒發一下感慨,時不時就想搞個大的,整頓一下看不慣的風氣。
偶爾還要憤世嫉俗一番,把大清現在不好的地方當著他這個皇帝挨個兒罵一遍
和他說話比以前還坦白,什么天馬行空的話都敢說,五花八門,管它合不合邏輯,切不切實際,一股腦兒全倒給他,然后就讓他去干。
玄燁有時候夜里睡不著翻身看看她的睡臉,想起最近這些日子都會有點兒恍惚也不知她壓抑了多久,隱藏了多久。
原來這才是完整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玄燁瞧著面前生機勃勃的菡菡,心里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