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來說,是三皇子蕭洛安。
但蕭洛安已經死了。
不對,等等……
溫永澤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現在才想明白?”崔家家主嗤笑,“倒也不算晚,至少臨死之前,做了一個明白鬼!”
自古以來,君王床榻,不容他人酣睡。
他們世家勢強,永遠都是君王最不想看到。
奈何世家盤根錯節,想要清理,所費精力頗多,更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由頭,處置的由頭稍微站不住腳,便難以服眾,甚至會引來世家的報復。
但若是挑起兩家的爭斗,讓溫、崔兩家斗個你死我活,那么皇上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不費吹灰之力地清理剩下的殘局,從此以后高枕無憂,坐享平穩江山。
想通了這一層,溫永澤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極大的圈套。
但是,這個圈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溫家想要解決掉蕭洛安一行人,馬六急功近利,將蕭洛安的玉璧帶了回來,而他又因為一時興起,將玉璧留了下來?
是了,若非是皇上,誰又能有將玉璧從溫家宅院中偷出,又在宮宴席間,將玉璧掛在蕭洛辰身上的能力?
而當時的蕭洛郃,因為迫不及待地想要扳倒溫家和蕭洛辰,在眼尖發現這件事后,迫不及待地揭露了出來。
溫家自然而然也就認定這是崔家的陰謀,繼而對崔家展開報復。
而崔家想要置溫家于死地,也想著先下手為強。
兩家斗的兩敗俱傷,民心盡失,慘淡收場,而皇上切切實實地坐收了整個漁翁之利,從此以后不必擔憂世家對他皇位的威脅。
這招的確是高!
也的確是狠……
狠到將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盡數推了出來,當做他棋盤上的棋子,只為達到他最終的目的。
而他們溫、崔兩家,自認為世家強大,能夠左右朝綱,甚至想要干預皇位,將全天下當做他們博弈的棋盤,最終卻成為了旁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還真是報應啊……
溫永澤眼睛中漸漸浮起了鮮紅之色,整個人亦是抬起頭,放聲大笑了起來。
笑得張狂,笑得恣意,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止不住地拍打自己的大腿。
只是那眼淚,并非是透明,而是殷紅的血色,一顆一顆盡數都滴在了他白色的囚服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片刻之后,溫永澤笑聲戛然而止,原本癱坐地上的身軀,也緩緩地向一旁倒去。
嘭!
仿佛是一個沉重的麻袋,掉落在了地上,片刻后再無任何動靜。
崔家家主愣了一愣,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能追隨整個族人而去,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而他,往后面對的,是無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