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背井離鄉多年之人,激動的在衙門口下跪,感念朝廷恩德,更有人歡喜地在街上放聲高歌,灑了錢袋中的銀錢,以示心中激動。
更有許多街上的鋪面,為了沾一沾這樣的喜氣,討個好彩頭,或是打折優惠,或是贈送添頭,甚至有人在門口免費分發一些糖果吃食。
各家各戶掛上了喜慶無比的紅燈籠,穿上了嶄新的衣裳,點燃過年才舍得花錢買的煙花爆竹……
一時之間,毗鄰邊關的縣城、府城、村鎮,皆是歡喜熱鬧,堪比過年一般。
百姓們歡喜,西陲軍中亦是歡喜無比。
其一,是因為往后太平無戰事,他們再不必像從前一般過刀頭舔血,今日閉眼前要祈求上天保佑明日還能再睜開眼睛的日子。
更不必經歷那種眼睜睜看著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自己眼前倒下,但無能為力的痛苦。
其二,是朝廷下令,對整個西陲軍論功行賞。
上到指揮使,下至兵卒,乃至是伙房中的伙夫,皆是根據素日在軍中的軍功,得到了相應的賞賜。
職位提升,銀錢獎勵。
前者不必說,備受人尊敬,而后者更是令人開心。
白花花的銀兩,沉甸甸的銅錢,盡數裝到錢袋子里面,伸手掂上一掂,壓得手疼,更壓彎了唇角,只覺得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此時算是值得了。
這其三,則是西陲軍中要進行整改。
邊關再無戰事,西陲軍自然也用不了這般多的兵卒。
家中尚有家人,想要歸鄉與家人團圓的,便由西陲軍中發上一筆安家費用,再開具一份文書給戶籍所在處的縣衙,讓縣衙酌情安置,確保兵卒往后有生計仰仗。
若是家中無人,不愿歸家,或是家便在附近的,可考慮留在軍中,為西陲軍開荒種田,確保西陲軍能夠自給自足。
而農閑之時,則是按日操練,保持應有的戰斗能力,以應對往后可能出現的不測,亦可幫衙門官府做些剿匪清亂之事。
總之,選擇權盡數在個人,來去自由,沒有任何負擔,且往后皆有不錯的前程。
這讓所有的兵卒忍不住歡呼出了聲。
尤其是那些離家多年,十分思念家人的兵卒,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險些要當場跪在地上,叩謝廂指揮使和當今圣上的恩德。
而那些沒有家人,無處可去的兵卒,此時亦是松了口氣,與同樣孑然一身的兵卒,當晚便歡歡喜喜地湊到一塊,喝上幾杯小酒,好好熱鬧一番。
因為這幾件事情,這段時日的西陲軍中可謂是熱鬧無比。
亦是忙碌無比。
畢竟要分發這般多的獎賞,安置這般多的兵卒,規劃往后西陲軍的日常安排,任何一個環節皆是不能出錯。
且軍指揮使之中也有幾人想要回歸故里,過上幾日安穩日子,使得軍中現如今還能挑得起大梁的,只有范弘輝,陸啟言,夏云集幾人。
三人終日在軍營之中,忙得幾乎可以用腳打后腦勺來形容,就連每日睡覺都睡不夠三個時辰。
時日一長,三人的眼下皆是一片烏青,每日清晨碰面之時,一張口便是不約而同地先打上一個大大的哈欠。
為了保持一整日的情形,也不得不在吃早飯之前,先喝上一杯濃濃的茶水,再來上一套帶風的拳腳,舒展一下筋骨,末了再來上一桶冷水沐浴,好完全清醒。
忙活完這一套程序,陸啟言和范弘輝坐在了飯桌上頭,卻不見夏云集的影子。
直到兩個人的餅子盡數下了肚,碗中的湯也喝了大半之時,夏云集這才姍姍來遲,慢條斯理地吃早飯。
吃飯時,臉上還掛著濃濃的笑。
陸啟言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反而是范弘輝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詫異,張口詢問,“什么事兒讓云集樂成這幅模樣?”
“昨晚收到了姐姐送來的書信。”夏云集的嘴角壓不下來,連語氣都帶著十足的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