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再次發出“啪”的細微聲響之后,岑纓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握了握手中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岑纓從懷中拿了玉佩出來,摩挲許久,最終咬了咬牙,將玉佩放回到了桌上。
所謂念想,不過就是留下的希望和期盼而已,十分容易讓人產生幻想。
既然已經決定要離去,這念想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從此之后,各走各的道路,永無交集,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結局。
眼看著外面漸漸亮起的天兒,岑纓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將包袱挎在肩膀之上,出了門。
毅然決然。
離開京城,岑纓并不曾立刻踏上往西而去的路程,反而是先選擇了南下。
她需要先回一趟老家。
離家數年,已是多年不曾去祭拜父親母親,現如今已經卸下了身上的重擔,得了空閑,需得先去瞧一瞧父親和母親。
只是不知道,過了這般多年的風吹雨打,父親母親的墳墓是否早已被雨水沖塌……
心中有了念想,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許多。
一路快馬加鞭,晝夜不息,岑纓抵達墓地之時,驚詫不已。
她父親和母親的墳墓不但沒有被雨水沖塌,反而十分整齊,連草木都不曾生長,甚至墳墓的跟前,擺放著一碟子用來祭拜的糕點,還有一小堆燃燒紙錢留下的灰燼。
糕點和灰燼皆是嶄新,很顯然祭拜之人剛剛離去。
但是因為戰亂,岑家現如今存活的,唯有她一人,其余再無任何血脈至親。
會是誰來祭拜?
岑纓抬頭張望,瞧到不遠處正騰起了一陣一陣的煙霧,似乎是有人正在掃墓祭拜。
兩處隔得不遠,說不定那人能看到些什么。
岑纓快步走上前,瞧見正在燒紙的,乃是一位年輕男子,青色衣袍,頭戴方巾,通身斯文氣質,儼然書生模樣。
而那年輕書生,在將地上的紙錢盡數引燃之后,對著那墳墓躬身拜了拜,而后走向旁邊的墳墓,從食盒中拿出兩塊糕點,再拿出一串紙錢,繼續燒紙祭拜。
祭拜了兩三個墳墓之后,岑纓蹙眉張口,“敢問……”
書生顯然沒察覺到附近有人,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那書生驚得險些坐在地上,待看清來人是一位英氣十足的年輕女子時,一時有些晃神。
片刻后深吸了兩口氣,書生平穩情緒,“不知姑娘有何事?”
“這些,都是郎君親人的墳墓嗎,可我見這些墳墓,卻不曾立碑,所以有些好奇,便來詢問一二。”
岑纓頓了頓,道,“且既然郎君在此祭拜,可曾看到過祭拜那邊兩處墳墓的人是誰?”
“這些墳墓并非是在下親人的,那邊的墳墓是在下剛剛祭拜過。”
書生如實回答,“不知姑娘有何事?”
竟是這人祭拜的?
而且他祭拜的墳墓還都不是他家人的?
岑纓越發不解,“既然并非是郎君親人之墓,郎君為何要挨個兒祭拜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