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岑纓的影子徹底消失,顧敬川才收回了目光,嘆了口氣。
纓,為絲線所制成的穗狀事物。
穗子模樣好看,隨風飄揚,看起來最是颯爽無比,惹人喜歡。
但纓,也指套馬的革帶,性子剛烈,與尋常人不同。
岑纓兩者兼備,更趨向于后者,大約并不能看得上他這樣的無用書生吧。
顧敬川自嘲地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家而去。
走到門口時,瞧見旁邊那破落無比的院落時,抿了抿唇,抬腳進了自己家門。
片刻后,又從家中走了出來。
系了襻膊,手中多了一把掃帚和鐮刀。
離開家中之后,岑纓在父親和母親的墓前,再次祭拜了一番,而后再次踏上路程。
一路往金丘縣城而去。
抵達金丘縣城,岑纓在從前買下的院子落腳。
安頓下來的幾日后,岑纓重新做起了淀粉腸的生意。
淀粉腸的制法,夏明月先前只教給了岑纓和徐沖兩人,不曾教給旁人,因而自岑纓等人走后,金丘縣城之中,再無人售賣淀粉腸這種美味,以至于許多人對淀粉腸念念不忘,卻也只能埋在記憶深處。
眼下淀粉腸重新出現,滋味如舊,售賣之人仍舊是當初那個英姿颯爽的小娘子,許多人爭先前來購買。
淀粉腸生意紅火,且日日早早售空,許多食客皆是央求岑纓要多做上一些為好。
奈何淀粉腸全部都要手工制作,岑纓一個人屬實忙不過來,這淀粉腸的售賣數量始終也增加不上去。
眾人對此頗有遺憾,但一想到慢工出細活,好飯不怕晚,便也就不再催促,只每日早早來攤前排隊,好早些買上淀粉腸,多多地買上一些淀粉腸。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從夏日到了冬日,又從冬日到了初春。
岑纓的淀粉腸攤位生意仍舊紅火。
摸著鼓囊囊的荷包,眼看著清明將至,岑纓關停了淀粉攤位,歸鄉掃墓。
墳墓如去年一般嶄新平整,墳墓跟前燒過的紙錢痕跡也還在。
很顯然,那位顧敬川……
岑纓抿了抿唇,抬腳往家而去。
待到了家門前之時,岑纓頓時愣在了原地。
宅院仍舊是那個宅院,但從前的破敗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修繕整齊,打掃干凈的宅院。
院子里面的角落里甚至還種上了一片月季,此時生的欣欣向榮,有些甚至已是有了花苞。
再往里走,房屋的屋頂、墻壁、門窗乃至內里的桌椅床榻,皆是一塵不染,卻無半分居住的痕跡。
很顯然,這處院落并無人居住,但時常有人前來打掃。
是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