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蕩起,湖面略起波瀾。
一片樹葉被風吹起,席卷而上,風落時,又翩然下墜。
衛玠手中的玉符散發淡淡靈光,牌匾上的新亭二字突然爆發出濃郁的光芒,一道道黑白兩色的絲線從亭頂直射蒼穹,在半空中纏繞成球,而后又交叉著墜入地面,如同密布的蛛網,又像是萬古不破的棋局。
這新亭大陣將蘇啟二人完完全全地籠罩起來。
趙日月悶哼一聲,如山岳般的壓力附著在她的身上,體內靈氣運轉滯澀,手中長劍嗡嗡地震顫,吞吐的劍氣明滅不定,難以為繼。
“你的反抗越強,這大陣的威力也越大,”衛玠臉色有些蒼白,由他這個靈海境的修士來主持這座大陣,實在勉強,“即使你是神念強者,又或許你已一步登天,邁過神念之上的門檻,踏入了真正的仙途,那也你依然無法逃脫出這座大陣的束縛。”
“那我們怎么辦,引頸就戮嗎?”蘇啟拍拍趙日月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趙日月將劍插在地上,單膝跪下,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一道道黑白色的絲線從空中飄落,纏在她的身上,
“引頸就戮,引頸就戮……”那書生打扮的修士重復了兩遍,“守城兵丁說你自稱是個讀書人,我本不以為意,到如今,我卻有點相信你是個儒生了。”
“十年寒窗,我當然算是。”
蘇啟扶著趙日月走向新亭,那個黑白相間的光球仍漂浮在半空,兩色絲線籠罩著大半個湖面,陣內風平浪靜,湖水宛如死去,陣外碧波蕩漾,有飛鳥劃破湖面,濺起點點波瀾。
新亭的石桌上確有一方棋盤,上面擺著一個殘局,蘇啟不懂棋道,看不出哪方占了優勢。
“這大陣能封住你們所有的修為,七年前,曾有位神念強者闖入臨安城,我們將他誘到此地,在這大陣威壓下,他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衛玠抬手,那玉符飄至半空,靈氣氤氳,有“封”“鎮”二字在半空中顯現,蘇啟一眼就看出,玉符周圍本應還有三字,但似乎被什么所阻礙,靈氣不暢,不能完全顯化出來。
“城主未說要取你們的性命,想必也只是打算抓了你們關入大牢,所以切勿反抗,逼不得已時我們也會出手的。”衛玠認真地勸說著,他身后的四人已經在服用丹藥,迅速地恢復著枯竭的靈海。
“束手就擒可不是我的作風。”蘇啟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凳上,仰頭看著亭頂,上面繪了一幅山水圖,畫得正是這鹿江和臨安城。
“那真是遺憾。”
衛玠一擺手,“封”、“鎮”二字急沖天空,定在大陣的正北和西南,憑空生出一股大風,卷起地面的灰塵與泥土,湖水猶如沸騰開來,一道道的波浪拍打著湖岸,幾株楊柳無力地隨風舞動,落葉紛紛,飄向新亭。
在那二字急沖之時,南城一家酒樓里,一個醉意熏熏的老道人抬起腦袋,感應片刻,一口將碗中的酒喝凈,抹抹嘴巴,嘟囔著“哪個白癡大清早就打架”,然后揮手叫來一臉無可奈何的小二,嚷著再上一壇。
而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中,一個白衣小童正安靜用著早餐,有對青年男女坐在一旁,戰戰兢兢,這小童突然變了臉色,一巴掌將桌子拍的粉碎,大聲沖著北方罵了幾句,那一男一女惶恐地站起身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
東城的一家青樓里,一個壯漢從睡夢中驚醒,他推開身旁的幾名曼妙女子,**著身體走到窗前,他雙手一并,雙目中似有兵戈之響,一只小小的寸劍從手心中緩緩浮出。
“去。”他輕聲說道。
那劍疾馳無影,沒入云端。
壯漢望了會西城,又覺無趣,轉身上床,摟著幾位美女再入夢鄉。
湖畔新亭里,蘇啟望著衛玠。
他的眉眼很濃,臉頰上的血液已經干涸,眼神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