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餉物資雖然依舊要被漂沒,但至少能按時領到,漂沒和拖欠可是兩個概念,這已經是江南其他衛所根本無法辦到的,即便是南京的京營也是如此。
魏廣德此時憂心的自然就是明后兩年南京那邊會不會又把九江衛給調到浙江去抗倭,是去抗倭而不是剿倭。
王直一死,其統帥的龐大勢力必然瓦解成若干小勢力,看似威脅減小其實卻是最麻煩的。
大股倭寇進退不便,還有機會調集官軍進行圍剿,而化整為零的小股倭寇則會選擇避實擊虛,攻打沿海防守薄弱的府縣,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虛實,自然不會雞蛋碰石頭。
其實魏廣德已經感覺到,倭寇的難纏似乎不在關外蒙古韃子之下。
他們利用海船的便利可以大規模快速調動,讓沿海官軍防不勝防,這和蒙古韃子的騎兵轉移類似,都很難對付,在官軍單兵素質對倭寇沒有明顯優勢的前提下,會非常危險。
魏廣德回到九江府,自然沒有去關注過九江衛近兩年來戰力的變化,可想到未來可能存在的戰事,魏廣德一顆心還是提了起來。
下船后就亟不可待催促徐江蘭上馬車回府,他自然是想要從老爹口中知道現今九江衛是個什么情況,魏老爹和表哥吳棟所帶領的右軍和后軍兩個千戶所到底能不能打。
一路無話,回到家中后在前院拜見魏老爹,徐江蘭就徑直回到后院魏母那邊去了,作為新媳婦她以后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魏母身邊。
而魏廣德待徐江蘭走后,才問了句大哥去哪兒了。
“你大哥去你舅舅家了,有事兒嗎”
看到魏廣德臉色不是很好看,這可不是他的性格,魏老爹可不認為是魏廣德經不起舟車勞頓產生了不適,肯定是出什么事兒了他才會這樣。
之前魏廣德從京城回來也沒這樣,看到魏廣德的變化自然讓魏老爹心也提了上來。
“爹,你現在統帥的后軍戰力如何,和當初崩山堡戰兵相比高還是低”
魏廣德直接開口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么難道南京那邊又有什么消息,要調我們九江衛出戰”
魏老爹馬上想到魏廣德不會無的放失,肯定是這次去南京城從他老丈人那里知道了什么情況,所以才這樣。
其實徐鵬舉和魏廣德在一起,除了喝酒聊朝堂,其他的事兒很少說。
至于戰事,南京管個屁的戰事,就連江南剿倭也是北京城那邊直管,根本輪到他指手畫腳。
現在胡宗憲接管了江南大部分衛所,奏疏直送京城,只是事后給南京兵部報備一份,其中一些公文還是通過兵部轉交到他手上。
而本該由他這個大都督指揮的衛所,則早就被兵部拿去了指揮權,只留下一個空架子都督官職在那里,關鍵的時候還會被文官集團拉出來背鍋。
他所掛的后軍都督府都督和南京守備,相對來說南京守備權利還大點,至少南京周邊的衛所歸他指揮。
官場上的事兒,魏廣德也有所耳聞,知道現在的勛貴在實權上大不如從前,可是兵部更多的還是拿下了武將授職的權利,實際上還是只能在他們這些軍戶當中選擇領兵將官,而這些人和各家勛貴的聯系卻是從未斷絕過。
所以,所謂拿走勛貴的掌兵之權也只是名義上的,實際各軍鎮將官還是和勛貴關系密切。
這也是魏老爹以為魏廣德從魏國公府知道了江南可能還會有大的戰事發生,而抽調九江衛入援的原由。
魏廣德搖搖頭,大哥不在家,他也懶得等他回來再說,于是就把在南京城聽說的浙江那邊的消息給魏老爹詳細說了下。
“王直被抓住了”
聽到這個消息,魏老爹先是驚喜,不過隨即想到魏廣德回來后的表現就知道這里面怕是還有其他隱患。
“我聽說的消息是,胡宗憲用對付徐海那一套把人誆來的,但是和徐海不同的是,王直所部倭寇并沒有如同對付徐海那樣,之前內部進行過大規模火并,實力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