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他受觸動的是,魏廣德居然猜測父皇,那個一直不愿意看他一眼的父皇,居然會為了給他刷名望,最后會那樣做。
其實,裕王雖然嘴里說不信,可在夢中,他還是愿意相信父皇不見他是因為那句箴言的緣故。
“出去。”
這個低頭想該繼續說些什么的魏廣德耳中忽然聽到裕王的吼聲。
在他驚訝抬頭看過去的時候,裕王再次對他吼道“出去,叫外面的人不許進來,任何人都不許,孤要靜靜。”
魏廣德不敢吱聲,第一次看到裕王發怒,微微躬身,向裕王拱手后就一步步退向屋門。
動作輕手輕腳,好似擔心動作大了會再次引來裕王暴怒一樣。
出了屋子,魏廣德才長出一口氣。
剛才裕王沖他怒吼是,雙眼已經發紅,臉上神情也非常恐怖,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氣度。
“沒有陛下傳喚,你們誰也不準進去。”
魏廣德開口對外面正驚訝的張大嘴巴的幾個內侍吩咐道,“不管任何人,都不準進去,包括王妃和李公公。”
說完話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裕王府。
魏廣德相信,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遇見的海瑞在未來會因為今天的這封奏疏下詔獄,因為只要過了這兩天,宮里不下旨抓人的話,他們就會認為此事已經過去了。
魏廣德若不是知道海瑞最后會被抓,也會如此去想,自然就不會預見到將來會發生什么。
可是,雖然把自己的“分析”告訴裕王,引來裕王暴怒,可他覺得這是值得的。
裕王至情至性,其實對嘉靖皇帝雖然心有怨氣,可終歸感情大過一切。
而自己說的這些話
好像有些自私了。
魏廣德坐在馬車上,臉上是一副苦笑,他覺得自己有點壞,并不是真心要怎么樣幫助裕王,而僅僅是為了抱緊粗大腿。
不過今天的話,不管放在那里,都是拉近了裕王和嘉靖皇帝之間的父子之情,可沒有絲毫挑撥離間。
就如同魏廣德對裕王說的一樣,在整個京城官場密切注視下,西苑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般,一晃眼兩天時間就過去了。
嘉靖皇帝并沒有派出錦衣衛來捉拿海瑞,而海瑞反而因為兩天未進食,自己先倒下了。
因為料定嘉靖皇帝會派人捉拿他下獄,擔心牽連家人和奴仆,所以他遣散了家里人,自然也沒人為他做飯燒水。
還好,兩天過后,海瑞的同僚們登門才發現,馬上找來郎中盡心調理,又派人四下尋覓,終于在城外找到了海瑞的家人和奴仆,并把他們叫回來照料海瑞。
如同前朝騙廷杖的鬧劇一樣,海瑞雖然沒有因此下獄,可他的名望確實在京城官場和文壇刷起來了,加之早先在知縣任上積累的好名聲,在清流官員的推動下,“海青天”之名開始在京師各處傳揚開來。
就在海瑞揚名京師之際,朝政依舊在繼續運轉著。
近半年,魏廣德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走背運,老鄉張科,門下俞大猷先后遭到無妄之災被人彈劾而罷官去職。
不過在經過海瑞上治安疏一事后,仿佛一下子運氣又反轉過來了。
先是宣府軍報,虜千余騎突犯宣府龍門等處,總兵馬芳師參將袁世械等追襲之,斬首三十六級捷聞,嘉靖皇帝大悅,賞總督趙炳然及芳等銀斃各有差。
只有又傳出戶科都給事中升遷,位置空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