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尚書的意思是要恢復國朝初期的制度”
魏廣德開口問道。
陳以勤點點頭,“葛尚書言,國初征納錢糧,戶部開定倉庫名目和石數價值,小民照倉上納,完欠之數瞭然,其法甚便。
近年定為一條鞭法,不論倉口,不開石數,只開每畝該銀若干,致使吏書因緣為奸,增減灑派,弊端百出。
應命查復舊規,其一條鞭等法悉為停罷,以使稅額均而征派便。”
“江西大多實現此法,并無太多弊端。”
魏廣德只是澹澹開口,殷士譫家里什么情況魏廣德不太清楚,說到山東,自然殷士譫比較有發言權。
要是直言反對葛守禮之言,魏廣德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得罪殷士譫。
不過魏廣德心里清楚,“一條鞭法”雖然最終沒能在大明朝實施下去,可是在之后的王朝,最終還是被強力做下去了,這也說明此法當不壞。
存在即合理,既然連續兩朝都推行,那說明必然有過人之處。
“現在江西還是在用一條鞭法”
殷士譫反問道,魏廣德一時語結。
說起“一條鞭法”,大明朝堂從皇帝到百官上對此法極為推崇,因為明初制定的賦役制度極為復雜,把賦和役分開征收,極易導致地方豪強以此欺瞞百姓,導致攤牌不均。
而且,“一條鞭法”也符合朱元章立法之意律法要修改的簡潔明了,能讓百姓一看就懂,避免讓有些貪官鉆了法律的空子借此欺騙百姓。
但是到了地方,因為南橘北枳的原因,確實也存在水土不服的現象。
“一條鞭法”起于江南,所以在江南地區實施范圍較大,不過也因為地方官員變化,執行也是斷斷續續,因為朝廷雖然倡導但并未強硬要求執行。
所以殷士譫問魏廣德江西現狀,魏廣德還真就答不上來。
關于“一條鞭法”,魏廣德也思考過,不過其中很多難題他覺得無解,所以并沒有明確的立場,選擇支持或者反對。
主要是此法雖然簡化了稅收種類,但是本質上并不會減輕百姓受到苛捐雜稅的影響,只不過因為把大部分稅收攤到土地里,百姓無地或者地少,所以會少交點稅銀。
但是別忘了,被百姓詬病的苛捐雜稅也是要并在“一條鞭法”里征收的,稅收混在一起,更容易地方官員往里面添加私貨。
而且,知道清朝雍正皇帝的土地改革中最難啃的一塊硬骨頭就是“火耗”,這東西差點動搖王朝根基。
而火耗問題,實際上現在大明朝堂上下都還未意識到,根本原因還是在于“一條鞭法”本就沒有全面推廣,很多問題其實單靠各地的試行根本就覺察不到。
火耗是因稅法規定納銀,而銀兩熔鑄過程就產生了所謂“火耗”。
熔鑄碎銀的實際火耗為平均每兩一至二分,即百分之一二,但實際征收的火耗往往高得多,每兩達二至三錢,有時甚至更多。
由此火耗成為地方聚斂的一個巧妙的手段,也成為納稅人沉重的負擔。
至于還有地方官商勾結搞出來的“銀貴谷賤”等剝削、壓榨百姓的法子,那就更是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