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兩天時間,葛守禮就知道戶部衙門上下對他意見很大的消息,背后盡是胡亂編排他的是非。
雖然咬牙切齒,可葛尚書也并沒有馬上翻臉,而是開始思索起對策。
他不是笨蛋,前后串聯也明白,當初戶部上聲討高拱的奏疏,他沒有署名,讓戶部官員有些丟人現眼,這讓他和下屬有些離心離德。
不過他也是沒辦法,初來乍到,還是在京城,天子腳下,他和高拱不熟,自然不知道彈劾罪狀的真假。
高拱乃帝師,在首輔和帝師之間選擇,他寧愿做縮頭烏龜也不愿意輕易站隊。
至于請罷“一條鞭法”,他倒不是受到勛貴的壓力提出來的,而是根據實際情況作出的決定。
帝國南北,北方土地兼并厲害,強推“一條鞭法”,地方豪紳就會想法設法破壞,他們會不顧百姓死活把增加的賦役轉嫁出去,甚至不惜發動暴亂。
因為執行此法,僅山東一地就不知道讓多少家庭不惜背井離鄉淪為流民,幾次小暴亂他也清楚的很。
完全是一心為公,至少他覺得在沒有找到合適之法前,“一條鞭法”應該暫停。
只是沒想到,戶部下屬會因此忌恨于他。
必須換掉徐養正和劉自強。
葛守禮在心里下定決心,這倆人就是衙門里的害群之馬,只有拿下他們,衙門才能重歸掌控。
葛守禮自認為進京后處事還算公正,應該不會得罪那些高官,最起碼他和張居正在內閣的爭執,大家都是就事論事,相互之間并沒有惡感。
觀察半個月后,他就明白戶部是怎么回事,也讓他確信就是徐養正和劉自強這兩人在搗鬼。
尚書每月兩日的休沐日,戶部大印由左、右侍郎輪流掌印,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量的戶部公文就會蓋章發出。
不動聲色,葛守禮就寫了一份陳情打算交到內閣去。
這次倒不是針對徐養正和劉自強,而是他要對下面幾個清吏司最活躍的幾個人出手。
直接針對侍郎一級官員,容易直接把事態鬧大,搞的滿朝皆知。
在他看來,自己給內閣打個報告,請求批準換掉下面幾個郎中、主事,算是敲山震虎,告訴衙門里下層官吏,他才是尚書,不要想著對他陽奉陰違就夠了。
之后再出手想辦法調走徐養正和劉自強,他就可以掌控衙門。
對這些五品以下官員的調整,都不需要經皇帝御覽批紅,無非就是內閣和吏部經手。
寫好文書,葛守禮就直接去了內閣,面見首輔徐階。
徐階知道戶部是個苦差事,所以沒打算對這個衙門出手,安插自己人,實在是拿到手里麻煩太多。
本來他對葛守禮是沒什么偏見的,可誰叫他關鍵時候不愿意支持自己。
雖然他知道,換位思考,他也會這么做,可不換位思考,他就看葛守禮哪兒都不對了。
更何況,他私下里就聽到張居正兩次抱怨葛守禮因循守舊,不是做大事的料。
既然張居正不喜歡他,徐階自然就想換人,不管換成誰都可以。
“與立,這是衙門里”
徐階滿臉苦笑,手里拿著葛守禮的公文晃了晃。
“閣老,戶部衙門太高,我這從南京過來,下面人應該是覺得我沒見過世面,不比他們這些京師官員吶。”
葛守禮要求并不高,只是一個五品郎中和幾個六品主事,在戶部屬于中、低級官員。
其實類似情況,各部尚書到任后都會做,調走一些人,安插一些人,方便自己掌控。
葛守禮沒管理戶部的經驗,所以稍微拖得久了點,先把戶部理順了這才發現已經脫離掌控,所以急忙把這事兒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