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陳以勤還不知道李芳被隆慶皇帝罰回家里閑住。
以往,他們的消息都是李芳從宮里往外傳遞,現在李芳犯事,自然斷了消息來源。
而魏廣德可不止李芳一條線,他還有陳矩這一路。
“陳矩昨兒晚上來找我說的,總感覺,陛下這登基以后,變化還是不小。”
魏廣德開口道。
“殿下變成了陛下,本來就變化很大,李芳還用在裕袛的方式勸諫”
陳以勤放下快子,低著頭沉思起來。
“之前我曾經勸說過,可李芳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只說但求無愧于心,你讓我還怎么說。”
魏廣德嘆口氣說道。
“太直了。”
對于李芳,裕袛一系的人其實都很佩服,即便是高拱,這么高傲的一個人,對上李芳也是平等相待。
高拱對太監其實沒什么好臉色,就算是曾經貴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馮保,在裕袛的時候他都沒另加辭色。
“現在宮里誰接替李芳”
陳以勤問出重點,李芳是多年的老交情,不可能不幫的,而且有他在皇帝身邊,他們也放心,知道他會看顧著皇帝,不讓他犯錯,至少不會犯大錯。
“李芳只是閑住,還沒有被罷職。”
魏廣德說道。
“那就還有救。”
陳以勤當即作出判斷,“我下午求見陛下,試探試探。”
“嗯,在陛下面前注意措辭,畢竟我們已經不是在潛袛的時候了。”
魏廣德只是提醒道。
這個事是不能拖的,宮里事兒每天都不少,不可能一直空著提督的職務。
晚了,怕就被宮里其他大太監插手,瓜分了李芳的差事。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宮里陳洪、滕祥、馮保、張鯨等人其實在上午就已經私下了達成了協議,這會兒已經在隆慶皇帝面前一唱一和的,以暫代的方式瓜分李芳的權利。
對于涉及宮廷的消息和反應速度,外臣始終是比不過他們這些內臣,而且所謂的大太監,大多都是由翰林官在內書堂一手教出來的,許多人的學識也是絲毫不比進士差,甚至更勝一籌。
這,也是明朝中后期,皇帝經常選擇由宦官壓制朝堂的原因。
當然,魏忠賢等少數太監例外。
酒席最后,即將散場之時,魏廣德忽然問起冊立皇太子一事,內閣怎么票擬的。
“上午這事兒我們商量了,肯定是支持態度,高子象時機抓的很好。”
魏廣德點點頭,看來內閣對宮里陳皇后不受寵一事也都一清二楚。
走到雅間門前時,陳以勤忽然又站住,一下子堵住大門。
魏廣德驚訝之時,耳中就聽到陳以勤開口說道“其實,知道了李芳這事兒,我最擔心的還是陛下有心廢后。”
魏廣德不由得張大嘴巴,這事兒他還沒往這方面想過,因為記憶力對隆慶皇帝的印象不深,可不知道這位皇帝到底做沒做這事兒。
不過陳皇后今日的局面,其實就是和李芳相似,因為勸諫讓皇帝不高興,所以才被迫搬離坤寧宮移居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