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后,魏廣德拉住徐文璧問道,“可曾向宮里遞消息”
“前幾日遞了殿試病假的條子,萬歲派內侍和太醫來看過了。”
徐文璧答道,此刻的他顯得很沉穩干練。
“太醫怎么說”
魏廣德又問道。
“今兒說了,全部滿足父親心愿即可。”
徐文璧答道。
魏廣德知道話里的意思,不過想想又說道“可曾差人請許長齡許太醫來府上”
“許太醫來過了,也說”
徐文璧話未說完,語調就變得有些哽咽。
魏廣德見此也不多說什么,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其實,魏廣德還是理解錯了,徐文璧此時是真傷心,一半是因為父親可能危險了,另一半則是因為他還想再玩幾年。
定國公府嫡子,自然早就成親,可他的心也沒有安下來。
在府里表現自然是沉穩干練,可出了府還不是一副貴公子模樣,和其他勛貴家的公子一樣吃喝玩樂。
要是父親死了,他就要襲爵,還要按時去五軍都督府辦差。
很多人以為明朝勛貴在失去權力后大多在家里混吃等死,其實這是錯誤的。
勛貴都兼著差事,只是權力許多被架空,可規矩還在。
就說幾位國公,都在五軍都督府掛著都督頭銜,每日依舊要按時點卯。
只不過一般公事半個時辰就處理完,然后找個由頭就離開衙門,一直第二天繼續來點卯,處理些公文。
點卯這個活兒,除非你是不想要爵位了,畢竟這是在京城,還有人見人怕的都察院在左近,那里的御史都是輪班到各大衙門去檢查。
想要不點卯,就在家里左擁右抱、混吃等死,那就等著被彈劾吧。
一次、兩次不會影響爵位,可彈劾多了,皇帝有了看法,降爵也不是不可能。
他們的爵位,那是祖宗拼下來的,要是在他們手上丟了或者降了,他們還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所以,勛貴其實也要也文官一樣,早早起床去衙門點卯,然后才算自己的時間,找由頭離開衙門回家補覺,或者成群去找地方尋樂子。
只不過,徐文璧現在是勛衛,還掛著紅盔將軍職,平日和其他府公子喝花酒、耍錢無所謂,承襲了國公爵位再這樣肯定就不行了。
無疑,這就是給他套上一層枷鎖。
他是唯一嫡子,爵位又跑不了,所以他是真不想這么快襲爵,是發自內心希望老爹長命百歲。
魏廣德也看出來了,徐文璧在家里和在外面完全不同。
他也是知道這幫公子做派的,很羨慕,可是他卻做不得。
這些事兒,隆慶皇帝登基以后他就已經不做了,也是怕被人抓到把柄。
至于之前做過,沒看到新帝登基和太子冊封都有大赦,只是當官的喝點花酒,耍錢都在赦免范圍里,只要不是在喪儀期間做的就是可赦。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不過馬車上有魏府的燈籠,上面有他的官職,自然沒有巡夜的校尉差役敢來攔路。
夜禁,只針對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