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勤也已經解釋清楚了,確實只是個人的原因,想休息一段時間調理身體,其中并未參雜外因。
這樣,隆慶皇帝也就放了心。
之前還想先下手為強,下旨驅逐徐階的想法作罷。
朝廷做事,要體面,若不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想讓丟那個人。
他只是對徐階有一點惡感,原因則還是因為高拱,但對其他重臣,他并沒有其他心思。
當初嘉靖皇帝最后時刻的話他還記得,“你不是有作為的君主,所以需要賢臣相輔。”
陳以勤、魏廣德等人,他能放心使用,可不代表他手下人都要換成他們舉薦的。
即便能力真的次一些,隆慶皇帝也需要朝臣的勢力分布均衡。
大臣們來自五湖四海,各自代表著各自的利益。
皇帝,就是要居中調停,平衡各方利益,他們才會聽皇帝的話。
平衡,才是穩固皇權的利器。
所以,在這個時候,隆慶皇帝并不打算意氣用事,提筆在霍翼奏疏上批紅,“大臣去留,候朕召問之日自有處分,不必遽先自陳,用心供職以副委任。”
“陳洪,把這道奏疏蓋章,明日一早送到內閣去。”
隆慶皇帝并未把霍翼的奏疏放進其他奏疏里,而是單獨拿出來交給陳洪,讓他親自辦理。
“是,內臣知道了。”
陳洪答應一聲,上前接過拿到奏疏放入袖中收好。
這道奏疏走正常流程,今天也發不出去。
不過讓人單獨處置,雖然奏疏送不到內閣,可是消息卻是會先一步流傳開。
而因為今日引發的朝堂議論,魏廣德和殷士譫在散衙后都沒有往陳以勤家里去,實在是有些惹眼了。
這天下午,陳以勤的許多門生故舊就已經絡繹不絕登門拜訪,探望病情。
這個時候他們也過去,容易給人操弄陰謀詭計的印象,幾個人湊在一起又在想辦法搞鬼。
陳以勤不會再繼續上奏乞休,因為今日在宮里,隆慶皇帝已經答應會酌情減少他的工作壓力,但是內閣不能沒有他在。
其實,掛著閣臣的名頭,常年在家養病,偶爾出來做做事的閣臣,嘉靖朝就出了這么一位,那就是呂本。
在他閣臣生涯的最后幾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養病。
即便嘉靖皇帝給他機會,讓他參與嘉靖三十五年的會試,讓他擴充羽翼,可是他也不愿意和嚴嵩決裂,而是在會試后直接當起甩手掌柜,朝中無大事概不回內閣辦差。
時不時上一本乞休的奏疏,也都被嚴嵩和嘉靖皇帝都給否了,只說讓他養病。
其中緣由很是復雜,既有嘉靖皇帝對內閣運轉滿意之故,也有呂本的病并不嚴重,可以調理。
其實,陳以勤現在的身體情況就和呂本當年類似,調理好也是可以繼續當差的,只不過要注意休息。
隆慶皇帝都這么說了,陳以勤自然沒法再多說什么。
何況,今日朝野的傳聞他也聽到了點風聲。
朝堂動蕩,這可不是他想要的,雖然風向是對徐階不利,可他也不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