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是想說李家兄弟的,可話到嘴邊忽然發覺有些說不出口。
按照錦衣衛帶去的仵作驗明,那所謂的李良雨確實已經是女兒身。
公文轉到魏廣德手上時,他大略看了眼,只是嘆口氣,搖搖頭,“李良雨變女”這件事兒算是被“蓋棺定論”了。
“宋纁也不算笨,只是處置依舊欠缺妥當,才出現這么大的紕漏。”
魏廣德淡淡開口說道。
他這話,要是在以前,不過就是對一個官員能力的抱怨,而到現在,已經算是給他定下一個平庸的帽子,他未來升遷當然也會受影響了。
至于魏廣德為什么這么說,自然還要從宋纁上報此事兩日后,他或許也琢磨出味道不對來,急忙派人趕赴靜樂縣拿人,要把所有人證從靜樂縣提走,帶回太原府。
然后,就是錦衣衛報回來的消息,重要人證一個不留,全部被人滅口,此事也由此成為懸案。
姑且稱之為懸案吧,畢竟已經無法確定那女子是否真是李良雨本人。
而到目前,一切能拿出來的卷宗,就只剩下當初靜樂縣令審問此案時留下來的證言,再無其他。
“你看看,到地暗訪所知,那李良雨隆慶元年正月,偶得腹痛,時作時止。二年二月初九日,大痛不止。至四月內,腎囊不覺退縮入腹,變為女人。次月經水亦行,始換女妝,時年二十八矣。
民間都傳開了,錦衣衛能查到這些,我就納悶,這李良雨腹痛到大痛,還有腎囊退縮變女,這么大的變化,靜樂縣令居然都沒有問當時有無看郎中,哪個郎中給看的。
經水亦行,他她就知道換女妝了,實在扯淡,這樣的東西也能記入卷宗。”
魏廣德這會兒是真生氣了,對靜樂縣令的無能感到出奇的憤怒。
他知道,后世若有人拿這件事兒說事,有這么詳細的表述,假的也會成真的。
看看記錄,如親眼所見般。
按說這樣的私密事,當事人一般是絕跡不愿說的,而且日期居然記得如此精準。
只有口供,沒有旁證。
“現在要考慮該如何處理此事,坊間近日還在議論紛紛,不能再讓傳言流傳下去了。”
李春芳皺皺眉,這些他何嘗不知,可能怎么辦,現在要想的是平息辦法。
聽了首輔大人的話,內閣幾人都是愁眉不展,想不出破局之法,不過這個時候魏廣德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無他,此事定為妖言惑眾,著廠衛和衙役、校尉上街巡邏,敢傳謠造謠者一律逮至有司法辦,調山西所有卷宗入刑部封存。”
魏廣德本來想說冷處理的,對這樣的事兒,即便到后世也沒好辦法。
雖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許多。
后世說網民的記憶只有三天,其實哪個時代都差不多,老百姓需要為一日三餐奔波,所以閑話的時間很短,也就是一開始兩三天還比較有熱情,之后會很快冷卻,不再談論。
再然后,就會被各種記憶覆蓋,變成塵封的記憶。
“聽說京城不少名醫對這事兒也很感興趣,相約去山西。”
這時候,陳以勤忽然開口說道。
好吧,現在陳以勤是內閣的藥罐子,京城和醫生打交道,所以對京城醫界動向比較了解。
“這些人不去理他。”
魏廣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