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致已經定下,過些天秀女就會陸陸續續抵京。”
陳洪依舊是諂笑著說道“還是內閣和禮部辦事不力,本來去年就該辦成的事兒,生生拖延到現在還沒辦好。
記得去年說起的時候,徐閣老還說會囑咐禮部做好準備,一旦時機合適就馬上進行。
內閣高閣老走了后,徐閣老又走了,現在的內閣辦事兒是越來越拖拉了。”
“李春芳本就是綿軟的性子,陳逸甫也差不多,沒個擔當,也就是張叔大和魏善貸還能出主意做個決斷。”
隆慶皇帝沉默片刻后才說道,“殷正甫倒是能辦事兒,可就是有些沖動,隨機應變的能力又有些欠缺。”
“若是高閣老還在內閣,當可調和陰陽,讓內閣不至于如此辦事。”
陳洪偷眼瞧了眼隆慶皇帝,但見他面無表情,于是心里打定主意,今日就暫時說道這里。
欲速則不達,這是個水磨工夫的活兒,一下子就想激起皇帝召回高拱,怕是會時而其反。
伺候隆慶皇帝這么久,陳洪也算是看出來了,隆慶皇帝并不是個做事主動的君主。
能躺著就沒必要站著,朝政能拖得過去那就讓現在的這幫人繼續干著,干不動了才考慮換一批人。
看來現在的皇帝,對內閣五人還比較滿意,并沒有重新召人的打算。
還得等等,等朝廷出現大事兒,內閣猶豫不決之時,再在皇帝面前提起高拱的名字,那樣效果或許更好。
“你去司禮監催催,問問今日的奏疏,怎么還沒有送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隆慶皇帝忽然開口吩咐道。
“老奴這就去司禮監看看,老奴告退。”
陳洪很識時務的請辭,退出乾清宮往司禮監而去,只是隆慶皇帝起身,走到了大殿門口,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陳洪的小心思,他當然聽出來了。
高拱。
這個名字快兩年沒人在他面前提到了。
可是想到那個做事嚴肅認真的人影,隆慶皇帝天然的有些不想去想。
實在是高拱在他面前讓他感覺到的壓力太大了。
高拱對他好,他知道,可高拱的性格,有時候他也覺得難以接受。
所以徐階離開后,隆慶皇帝并沒有馬上就考慮召回高拱,因為當下的朝政運轉順暢,既然無事自然不需要召回他。
而另一個不召回的原因,則是當下朝堂各方勢力還算平衡,能夠保證皇權的穩固。
現在內閣名義上是李春芳,可實際上這是陳以勤和殷士譫、魏廣德三個人的小圈子在主事。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出這個小圈子會威脅到皇權的地步,自然不需要召回高拱進行打壓。
更何況,他們要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還少不得他這個皇帝背書,支持。
“算了,明日召見陳以勤和魏廣德他們,再詳細問問現在京營是個什么樣子,可千萬別讓朕失望才是。”
隆慶皇帝心里想著,回頭走回御座時,看到御書案上的小瓷罐,不覺見獵心喜又拿到手里把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