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回答道。
“這就難怪了,關于徐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都給我說說,我很是好奇,外面都怎么傳的。”
于是,魏廣德就把最近京城流傳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一遍,他相信此事隆慶皇帝肯定是從廠衛那里知道了情況,而召自己就是想確定真實性。
“徐家到底有幾萬畝還是十幾萬畝,亦或者傳說中二十多萬畝”
隆慶皇帝顯然對這個數字極為敏感,田地投獻的事兒當初他也聽老師高拱說過,不過他并沒有當回事。
因為高拱告訴他的是,百姓擔心被過多攤派徭役,所以選擇向地方豪強投獻以換取庇護,有了這層關系,地方里長、甲長就不好胡亂攤派,實為鄉民自保的一種手段。
但是徐家若因此就可以聚斂十幾二十萬畝田地,那就不是小事兒了,可以想見其他沒有投獻的百姓又是過的什么生活。
因為這么多的田地,絕不可能是幾十上百家百姓的田地,而是成千上萬戶人家。
“臣不知。”
魏廣德低頭答道,徐家到底有多少田地,后世也沒有搞清楚,因為海瑞根本就沒有徹查。
而就現在,魏廣德當然不清楚,所有數字都是應天府衙門估測的,或者說民間傳言,當不得真。
“若徐階真有這么多田地,那天下間這樣的士紳大族還有多少,他們又擁有多少田地”
隆慶皇帝卻是忽然說了句貌似不相關但又很相關的問題,顯然皇帝已經有了該有的思想,知道看問題不看對錯,而是先考慮天下,一切都是以天下穩定放在第一位上。
“一條鞭法有利于百姓,不過卻會讓豪強害怕,難怪此法之前會數度更替,葛守禮會直言此法誤國,要求停罷。”
隆慶皇帝依舊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話,不過聽在魏廣德耳中,他已然明白隆慶皇帝的心思。
那就是求穩,他畢竟只是個守成的皇帝,而不是一個具有開拓進取心的皇帝。
應天府行一條鞭法都如此艱難,要真是全國范圍內推廣,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兒出來。
“江南適合,江北只能徐徐圖之。”
魏廣德把當初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江南江北有何不同”
隆慶皇帝仿佛抓住了重點,追問道。
“江南手工業發達,失地農民多從事商品生產,而北方較弱,失地就如同失去根本,容易引發亂子”
魏廣德說到這里忽然一頓,因為他想到之前自己寫的一個章程,就是開礦那個。
魏廣德之前已經按照后世知道的模式寫了一份,不過送進宮里后隆慶皇帝一直都沒有明確的態度。
皇帝不提,他自然也不好問,就這么拖下來了。
“其實,陛下也不必因此就直接否定一條鞭法,須知百姓對于徭役是非常抵觸的,不是他們不愿意為國出力,而是徭役的一些制度過于苛刻,特別是對于長途跋涉的徭役,在他們看來幾乎就是要命的活計。
一條鞭法對于徭役運行百姓用銀錢抵役,地方上用錢就近雇傭力夫干活,百姓既不用擔心服徭役的危險,力夫也有了活計,是為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