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還在嘶吼,凜冽的寒意將雪地吹出波浪的形狀。
黑暗里,有兩百騎軍從野狼嶺的方向踏雪而來,在距離刺骨溝不到三十里的一處避風口暫時停歇。
這些騎軍騎著的都是清一色的火紅色純種沙洲馬,這種馬在大唐有著“火飛龍”的外號,在馬市上每一匹的價格都是十分驚人。
此時這么多火紅色的戰馬擠在一處,看上去就像是冰雪之上有大團大團的火焰在燃燒。
火焰上的騎者都是身穿黑色的皮甲,分外厚實的皮甲表面有獨特的符紋,里面有羊毛編織的內襯。在黑暗和寒意繚繞之中,這些騎軍也絲毫不見瑟縮。
為首的騎者身材高大,面色堅毅,他的雙目有些內陷,給人一種陰沉之感,他的兩條眉毛并非雪染而是天生白色,他就是阿史那葉賀,大名鼎鼎的瘋狗白眉,流落在此的三千突厥人的首領。
過了片刻,又有烏壓壓一片騎軍出現在他們的后方。
這批騎軍也有兩百多人,但戰馬卻有五百匹不止。
這些騎軍的戰馬也是沙洲馬,不過都是棕色,戰馬上的騎軍也并非是黑色皮甲,而是身穿各種厚實的皮襖,只是在胸口和后背等要害部位掛著鐵片。
這批騎軍停下之后,一名身材比阿史那葉賀更加高大壯碩的年輕人下馬,走到了阿史那葉賀戰馬的左側。
這個年輕人的面目和阿史那葉賀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毛并非白色,而且額頭左側有一塊猩紅色的胎記。
他正是阿史那葉賀的第三個兒子,葉賀那溫傅。
“父親,殺雞不用牛刀,其實你不需要親自前來。”阿史那溫傅看著父親被頭盔擠得略微有些變形的臉,道“而且你舊傷”
“不要廢話。”
阿史那葉賀一伸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說話,然后解開了身下戰馬的馬嚼子,從身旁的馬糧袋中掏出一把燕麥,送到了它的嘴里,“這鬼天氣,也只有讓你收著點跑,實在憋屈你了。”
他身下的戰馬呼出一口粗氣,興奮的刨了刨馬蹄子,似乎恨不得馬上有敵軍讓它沖殺一場。
阿史那溫傅心中有些不悅,問阿史那葉賀身邊一名隨從,“柳暮雨那小子什么時候到”
那名隨從似乎十分了解阿史那溫傅,先從隨身的皮囊里掏出了一個面團子丟了過去,然后才道“應該也就這一會的事情了。”
阿史那溫傅接著面團子大口吃了起來,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里,這種面團子咬了幾口就凍得冰塊一樣,咬著硌牙,不過阿史那溫傅卻是毫不在意。
他這一個面團子吃完,眉梢又忍不住挑起,正在此時,風中傳來馬蹄踏雪的聲音,那名隨從頓時哈哈一笑,道“軍師到了。”
有三騎從南邊疾馳而來,也都是火飛龍、黑皮甲,中間一名男子身材略微矮小,面上戴著一個木制的面具,那面具很薄,擋不了什么箭矢,但雕工倒是很好,是鬼怪的樣式,看上去自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沉威嚴。
阿史那葉賀拍了拍馬脖子,迎了上去,阿史那溫傅快步跟在后面,等到了那三騎的面前,他嘴角牽扯了一下,明顯想說些什么,但又強行忍住。
“可汗。”三騎都下了馬,當中那名戴著面具的男子微躬身對著阿史那葉賀行了一禮,然后道“人不會太多,不是這邊的邊軍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