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想讓陰十娘染上,否則不要面對面沖著她說話。”顧留白平靜道“一般來說五六天之后才會發病,這五六天之內倒是并不要緊。”
陳屠有種忍不住掏刀子的沖動。
“你們想活命嗎”這個時候,顧留白卻已經轉過頭去,對著崔云深認真的問道。
“活命”崔云深的面色異常慘白,他似乎聽懂了顧留白的意思,但眼睛里反而全部都是絕望,“誰不想活命,但是我們活不了,我們還有家人,若是我們幫你們辦事,我們家人過得會比死還慘。”
顧留白搖了搖頭,“只要聽我的,你們會好好活著,你們的家人也會好好活著。”
陳屠沉下臉沉默不語。
這種話很像是騙人的大話,但從顧留白的口中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卻又完全不一樣。
崔云深肉眼可見的心動,他看著顧留白,道“你能如何幫我們”
顧留白道“你的主人不只想造就一名大劍師,他還想乘機抓住西域叛度支韓宴清的把柄,從西邊那些大人物的手中獲取一定的利益。無論是吞沒軍資還是勾連突厥人自然都是重罪,巫蠱之術,大唐也是一向禁止的。以巫蠱之術散布疫疾者,也是滿門抄斬。”
崔云深道“你想借軍方那些大人物之手對付他”
“你的主人自然清楚散布疫疾是何等重罪,尤其在這邊關地帶,若是這疫疾不小心在邊軍之中散布開來,那誰擔得起這樣的罪責”
顧留白看了他一眼,“你的主人估計年輕氣傲,做事沒什么顧忌,他應該是覺得,哪怕出現一些問題,他都能壓得下去,但他家中的長輩不會這么想。所以這種手段,他必然是瞞著家中的。這種把柄如果被軍方抓住,他家中的那些長輩必定震怒,他的下場就不好說了。”
連陳屠都聽出顧留白是故意說得很仔細了,但崔云深眼中的絕望并未消失,他依舊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夠了解他們的做派,其實按你這么說,最大的可能是他們達成某種默契之后,我們和我們的家人,乃至所有知曉此事的人都被滅口,從此消失。”
“若是跳過我,你們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那自然會這樣,但由我去做就不會。”顧留白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忘記了我在此處還有一個身份,我頂替梁風凝做了這么多年的暗樁,自然能夠讓這樁事也被北邊軍方的那幾個大人物知曉,那幾個人也不會放過敲詐一個門閥的機會,而且北邊這幾個大人物已經輪調回長安,他們本身就被那些個貴人弄得一肚子火,這種籌碼可以讓他們在長安攪風攪雨,他們不會讓它輕易的消失。”
停頓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過后,看著崔云深依舊猶豫的模樣,顧留白接著說道“我送他們這么大的一個人情,作為回報,我自然會提些要求,我會讓他們保住你們和你們的家人。至于所有知曉此事的人都被滅口,你家的那位大人根本做不到。他殺不了我,而且突厥人也會知道這樁事情。”
陳屠聽得徹底沉默無語。
越是和顧留白接觸,他就越覺得自己和正常人一樣,只有一個心眼子,但顧留白是隨時都有七八百個心眼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安排這件事情的人應該就在鷺草驛,應該是謝氏的那個年輕人。”
顧留白突然笑了起來,“崔云深,你想必清楚他的為人,一直顧忌的是這件事被他知曉之后如何,但你有沒有想過,只要你聽我的安排,他根本不知道是你們出了問題。”
這下就連那兩個已經黑眼疾發作,腦子不太清楚的人都聽出了希望,都口中發出了模糊不清的聲音。
崔云深此時的腦子是清晰的,所以聽到顧留白的這句話,他不可置信的豁然抬首,但不等他說話,顧留白已經接著說道“你們的任務只是讓陰十娘染病,我會讓陰十娘他們假裝染病,假裝讓你們得手,而接下來突厥黑騎來協助我查這冥柏坡所有人,你們接著被突厥人帶走,那再合理不過。連突厥人都不懷疑我的信譽,你們便應該知道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