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裴云蕖一個錢袋子已經砸在他腦門上。
“給我個觀看位置最佳的雅室,叫個伶牙俐齒的來伺候著,再送些你們這邊精致的吃食進來。”
青衣小廝被砸得呲牙咧嘴,腦門上火辣辣的,但抓著錢袋一掂,他的嘴都差點笑歪了,“保管讓貴客滿意。”
當下一手捏著錢袋子,一手摸著腦門,躬著身子就在前面帶起路來。
永寧修所里面布置倒也有些特色,三層的木樓中間是一個天井。
天井有七八丈見方,厚石地。
籠著這個天井的屋子就像是一個個有著屋檐的鋪子,二樓和三樓的廊道都在后頭連著。
其實追求刺激的豪客,就喜歡在樓下挨著天井坐。
樓下圍著天井放了幾十張小方桌,和茶館一樣,但修行者就在天井之中戰斗,這些地方甚至可以感受到修行者的真氣激蕩,有時甚至還有鮮血飛濺過來,刺激的很。
不過這青衣小廝也是人精,他聽裴云蕖說要送些精致的吃食來,便頓時領著兩人上了二樓,選了一個居中的雅室,這二樓往下看,距離又近,又不會有鮮血飛濺到吃食的碗里。
“兩位貴客,若是不嫌棄,那我就在這邊候著,你們隨時差遣?”青衣小廝安排妥帖,額頭上已經微微鼓起一個包,但是掂量著錢袋子里的剩余銅錢,他內心卻是一陣陣的竊喜。
那鼓起的不是包,是富貴。
“你叫什么名字?”裴云蕖趴在欄上往下看了看,“這雅室連個遮擋的簾子都沒有?到時候我在這里看得起勁,要是他們打得兵器脫手,飛來個刀劍插我腦門上怎么辦?”
“兩位貴客喊我安貴就行。”青衣小廝聽得出她是在開玩笑,便也呵呵直笑,“貴客有所不知,咱們這里的修所和外面的酒樓花樓賭坊那可不一樣,到咱們這來的貴客,重的是修行,練的是膽氣。這沒門簾子遮擋,也是咱們這邊的特色,貴客之間看得興起,喝彩或是叫罵,互有來往,那氣氛才絕佳。至于刀劍飛起那倒是不怕,若是我們下方巡場的修行者沒攔得住,那我就拿自己的腦門子擋兩位貴客前面,必定不能讓刀劍插貴客腦門子上啊。”
“重的是修行,練的是膽氣?”
裴云蕖鄙夷的看著這青衣小廝,“這由頭倒是找的不錯,花錢看比斗倒變得名正言順了。不過這互相沒個遮擋,那不就是讓各位看客容易起口角,更容易一怒砸錢?”
“貴客和東家的腦子都很聰明,他們自有分寸。”青衣小廝安貴回答得滴水不漏,“好多貴客都覺得他們可以不囂張,但不能不給他們囂張的機會。”
“啪!”
一個閃著銀光的小東西砸在他的腦門上,他腦門上頓時又慢慢鼓起一個小紅包。
青衣小廝安貴接住這個小東西,發現是一小塊碎銀,他的渾身一個哆嗦,腦子卻有點不清楚了,“還有打賞?”
顧留白笑了笑。
他覺得裴云蕖主要是想砸人。
“你叫安貴是吧,倒是挺機靈。”裴云蕖若無其事道:“我且問你啊,你們永寧修所和附近兩個修所都做同樣的生意,就不怕互相搶生意打起來?”
安貴手指肚摩擦著碎銀子,心跳得厲害,平時伶牙俐齒的他都有點嘴角抽搐,“這倒是不會,我們三個修所平時關系都十分融洽,雖說三個修所都是賣力的招攬修行者和客人,但客人想著的是修行者一場接一場的戰斗,看個不停,然而修行者打完一場之后卻是要歇息的,三個修所哪來那么多的修行者。”
裴云蕖皺眉,“修行者不夠?”
“可能貴客見的修行者多,但這邊修行者真的不多,而且為了些銀子肯賣力戰斗的修行者更不多。”安貴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修行者都有些絕活,要是一直展露,別說自己保命的玩意被人看光了,師門也不太樂意。”
“說得不錯。”裴云蕖點了點頭。
的確是這個道理,長安洛陽的賭坊不會玩修所這種文字游戲,修行者打斗都是放在臺面上,但的確很多修行地的真傳弟子都不會在這種場合去比拼。
不只是秘法容易被人窺探奧秘的原因,還很容易因為勝負而傷了各修行地的和氣。
“所以搶生意哪有共同吸引客人來得好,說實話三個修所會刻意的將修行者比武時間錯開。”得了裴云蕖的夸獎,安貴便大膽了一些,“我們永寧修所往往將厲害一些的修行者比斗放在上半夜,旁邊的清心修所將重頭戲放在后半夜,琴劍修所則是主要安排新人修行者的首戰,我們永寧修所和清心修所找來的一些還沒有戰斗過的修行者,都放在他們那進行首戰,獲得的收益三個修所會分配。我們三個修所也各自有偏門相通,客人不用出門,都是可以過去的。”
“這樣三個修所換來換去,每個修所有些特色,還不容易看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