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行走向永寧修所的方位,而是朝著一側的一條陰暗小巷走去。
小巷的那一頭走來了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
女子臉上蒙著黑紗,看不出面目,但給人的感覺年紀也不大。
“剛剛有個老人,應該比我還厲害,我不敢驚動她,所以過來慢了。”等五皇子走到她身前不遠處,她對著五皇子微微躬身行了一禮,然后不卑不亢的說道。
“哦?”
五皇子方才看那墮落觀道士的蠱蟲時退得挺倉惶的,但現在卻一絲責怪這女子的意思都沒有,他反倒是笑了笑,道:“這幽州一下子就虎踞龍盤了,紅杏,你知道方才那少女是誰?”
被他稱為紅杏的這女子沉吟道:“并非段氏?”
“好高明的易容術,近在眼前都看不出來。”
五皇子有些得意的笑道:“只是聲音露了餡,我方才近身感知了一下,她身上還負著內傷,應該就是裴云蕖錯不了。從陽關一路過來,她倒是趕得快。”
女子有些吃驚,朝著顧留白和裴云蕖離開的方位看去,“那這少年有可能是那綠眸?”
五皇子嘆了口氣,“我倒是從未聽聞過有什么手段能夠讓人的眼眸顏色都變了,只是這人以身擋墮落觀的銀屑蠱蟲,這手段也是聞所未聞,幽州這邊的世家子弟,豈能有這樣的本事。再加上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裴云蕖都對他如此親密,想必除了黑沙瓦的那綠眸少年,便再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這倒是說得通了。”女子道:“那這些厲害人物,應當是陰山腳下的那一幫子人。”
“時也命也。”五皇子完全沒了先前灑脫和囂張的模樣,有些失落道:“北邊的那些人輪調回來,我聽他們一說,便知道陰山一窩蜂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厲害,只是長安到這邊畢竟路遠,還未能夠和他們結交,卻冒出來了冥柏坡的這名少年。”
“不過也好。”
五皇子的失落也只持續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又笑了起來,“陰山這群人都愿意為這人所用,那和這人結交也是一樣的,更何況還多了一個裴云蕖。若是在幽州就能和他們成為朋友,那豈不是也已經占盡先機?”
這被他稱為紅杏的女子聽到他這般說法,平靜點頭,道:“自我安慰的功夫你也是一流的。”
“我這叫豁達。”
五皇子看了一眼那墮落觀修士遁走的方位,卻是冷笑起來,“只是不知道這墮落觀的修士現在是長孫氏的人,還是林相的人。”
女子想了想,道:“也有可能是你老子的人。”
五皇子一愣,看著她似乎不像開玩笑,他便也認真想了想,“也不是沒這可能,但可能性不太大。”
“不過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陡然又變成了之前那狂傲囂張的模樣,“喜歡這些東西的,自然有喜歡這些東西的人和他們搞。”
“永寧修所那個叫安知鹿的年輕人,雖然還差著那么點意思,但好歹也敢賭一下運氣。裴云蕖要拉許推背那個胖子一把,我便順便送個人情,讓他去給那許推背做事。”
……
“這個五皇子有些不太對勁。”
剛剛上了馬車,顧留白就對裴云蕖說了這一句。
裴云蕖頓時覺得有些不妙,“哪里不對?”
“但凡是個正經皇子,這種東西應該不會隨手塞給人?”顧留白右掌一翻,露出那只三腳金蟾。
三腳金蟾細看之下,正面的疙瘩隱隱形成一個“五”字,接著他將金蟾翻轉過來,肚皮上赫然有“李”字。
隨身信物?
裴云蕖目瞪口呆。
完犢子了。
“你覺得他是不是猜出我是誰來了?”裴云蕖的心情是悲痛的。
“我覺得他可能不只是猜出你是誰來了,順帶著把我也猜出來了。”顧留白看著手里頭的這只三足金蟾,“你說這玩意能賣多少錢?”
“你想賣也沒人敢收。”裴云蕖有點心頭發毛,“這東西一看就是宮里頭金匠做出來的金器,外面的人仿都仿不像。”
自己暴露也就算了,結果把顧留白的行蹤也暴露了,她就覺得挺對不住顧留白的。
“我覺得他挺會坑人的。”
顧留白看著手里頭這個三足金蟾也是迅速的理清了思路,“沒準他就會告訴別人,我們是他罩著的人。”
裴云蕖鼻子哼哼,“他能罩你?你罩他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