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驕傲的內心再次遭受了暴擊。
“那顧留白現在何處?”他沉默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然后問道。
顧留白淡然道:“在幽州城里等著你。”
謝晚說不出的難受,“此種圍獵,他能夠遠坐釣魚臺?”
顧留白微笑道:“當時十五哥在黑沙瓦,你在鷺草驛不也是穩坐釣魚臺,哪想著親眼去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謝晚何等聰明,自然瞬間就明白了這幾句話是什么意思。
當時他在鷺草驛運籌帷幄,是壓根沒將裴云蕖和那什么冥柏坡埋尸人放在眼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吐蕃大軍席卷黑沙瓦,還能有什么人活著。
但事實證明,他小看了這綠眸。
而現在,對方的意思是綠眸明顯看不起他。
只是當時的綠眸能夠破局,眼下自己當如何破局?
“你們為何知曉我會來對付許推背?”謝晚心中極其不甘。
他可以忍受自己的一次精妙謀劃的失敗,但不能忍受第二次莫名其妙的失敗。
“年輕人做事就是毛糙!”顧留白哈哈一笑,他玩了一次遮幕法會之后,便將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玩得比以前更溜了,“若是換了十五哥,要調動一百具以上的玄甲過來,早個半年就偷偷的將運送玄甲所需的符蠟石分批囤積好了。你臨時要用這一百具玄甲,臨時就大肆收刮符蠟石,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你這種算計也太過隨心所欲。”
謝晚呼吸又沉重了一分,“原來是這樣…你們通過符蠟石的不對勁,從而猜測出我從長安方面的軍鎮調了很多具玄甲過來,隨后便猜出我要通過許推背來逼顧十五現身來救,然后設了此局。”
顧留白微諷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么?”
謝晚沉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接著問道:“那他又如何猜出,我又會臨時起意,轉而伏擊這些幽州世家子弟?”
沒有人能真正的算無遺策。
顧留白也不能。
真正的事實是,顧留白現在手頭上可以調用的力量實在太多,他完全有能力兼顧許推背那邊,官道這邊,還有幽州城里。
他在三處地方都做了布置。
只是他最終能夠捕捉這些玄甲士的真正動向,靠的是徐七和周驢兒。
但為了打擊謝晚,他卻并不想這么說。
“這還不是因為你的行事習慣?”
他看著謝晚,不屑的說道,“在黑沙瓦你便喜歡后手套后手,等著所有人覺得發現了你的真正目標時,你其實還隱藏著一個更大的目標。所有人覺得你會用許推背來逼迫十五哥進入你的玄甲包圍圈子的時候,你肯定會有其它目標。不過你這年輕人做事真的太過毛糙,這些幽州世家子弟都堂而皇之的出城了,他們明擺著是誘餌,你還敢下手?”
謝晚心情越發陰郁,寒聲道:“誘餌又如何,誰能想到一百余具玄甲竟有破法。”
顧留白差點笑出聲來。
他太能理解謝晚此時的心情。
任何花招在純粹的力量面前都是雜碎。
謝晚想著的明顯就是不管綠眸什么節奏,自己只要按著自己的節奏走。
這一百余具玄甲砸下去,什么陣勢砸不碎?
但誰能想到顧留白這邊早就算計好了他有這一百余具玄甲?
所以謝晚的這套算計,從一開始裴云蕖猜測他會動用玄甲,到鄒老夫人用事實證實這個猜測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胡老三這樣的人物的存在,只不過就是讓這一百余具玄甲輸得更干脆,更能按照顧留白的想法去輸。
為了讓謝晚心情更加難受一些,顧留白索性說道,“其實十五哥有一百種辦法對付你這一百具玄甲,只不過他覺得用這種方式對付你這一百具玄甲更加好玩,而且說不定可以讓給你這一百具玄甲的人更加生氣。”
謝晚的眼眸里瞬間充滿震驚。
大唐的玄甲,自然都是皇帝眼中專屬于自己的寶貴財富。
今日里擊敗那一百零八具青冥甲的,雖說主要是那種黏附甲片的火焰,但對方也足足動用了三十一具玄甲。
這樣的結果傳遞到皇帝的手中,必定令其雷霆震怒。
怎么能讓皇帝生氣就怎么來?故意的?
謝晚覺得這種做法比自己這墮落觀修士的做法還要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