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青牛看了一下左右除了他們這群青衣小廝之外,也沒別人注意,這才輕聲道:“前夜送走東西,昨夜就遭了劫,我們打聽的別家遭了劫,家中的那些大人物雖然都不承認,但似乎都擔驚受怕得很,但這人似乎卻反而有些得意,知鹿哥你說這人這包東西里會不會有什么玄虛?”
“你們先假裝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等我探聽探聽再說。”安知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但面上卻是波瀾不驚。
他也沒流露出有很大興趣的樣子,擺了擺手之后便徑直回許推背的那個小院。
剛踱回小院后不久,還在沉思之間,寂靜的巷道之中卻響起了馬蹄聲。
馬蹄聲就在他這小院外停歇,他才走到院中,卻聽到安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知鹿哥?”
“阿貴,你怎么來了?”安知鹿驚喜的叫出聲來。
“我正巧回了一趟永寧修所,就是和你前腳后腳,聽他們說你找過我,我這個時候沒事了,就趕緊過來找你。”安貴進了門,看著安知鹿,臉上全是喜氣,過年的時候他都沒這么大的喜氣,“知鹿哥,據說你當官了,真是熬出來了啊。”
“芝麻大的官,剛入了軍籍,給許將軍看看院子,做做雜事罷了。”安知鹿在安貴的面前倒是也有了幾分年輕人的活力,他拍了拍安貴的肩膀,笑得咧開了嘴,“邊軍的大將不如長安城里大官的門童,要說熬出來,你才是真正的熬出了頭。我到時候要去長安辦事,說不定就得靠你了。”
“知鹿哥你在哪都能脫穎而出。”安貴真心說道,“你得了這機會,一定會一飛沖天。”
剛說完這句,安貴的肚子卻是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這聲音對于安貴和安知鹿這幫子戰孤兒來說就太過熟悉。
“知鹿哥你這里有沒有啥填肚子的?”安貴在安知鹿面前一點也沒有客套:“昨晚上忙了一夜到現在,我就是抽空吃了兩張餅子,連口熱湯都沒喝上。”
“怎么忙成這樣?”安知鹿一邊將安貴往屋里招呼,許推背這院落里腌肉之類的不少,他原本蒸了一塊在灶上,還有華滄溟派人送來的摻了胡椒粉的餅子,這也夠安貴吃得美了。
“我現在在裴家二小姐裴云蕖的手下打雜。”安貴也做得習慣了,先給自己和安知鹿沏茶,接著才開始吃餅子和腌肉,他一邊吃喝,一邊說話,一張嘴都忙不過來,“昨晚上裴二小姐去松溪書院忙了一夜,我也是忙了一夜,幫忙趕馬車接送松溪書院和潛心書院的學生。”
安知鹿一聽便垂下了眼瞼,極為凝重道:“阿貴,你今后一定要謹言慎行,裴二小姐是我大唐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別說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要攪起多少風云,便是她的行蹤,她的一句戲言,都不知道有多少有心人盯著,你以后絕對不能透露一絲半點,而且你連在她手下當差都不能輕易出口,你在她手下做事,前程自然光明,但也十分危險,一定要守口如瓶。”
“知鹿哥,看你說的,我們在永寧修所做事這么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沒有嗎?”安貴哈哈一笑,挑了一塊肥的腌肉,啃得滿嘴流油,“也就是和知鹿哥才說說,我哪怕瞞著天下所有人,難道還能瞞著知鹿哥不成。咱們這群兄弟,知鹿哥你本事大,嘴巴又比所有人都嚴,不像阿牛他們,他們那我都不敢透露一點半點。”
“他們平時沒個正形,那也是沒有遇到正兒八經的大事。遇到這種事情,他們也有分寸。”安知鹿自己也扯了一塊混了胡椒粉的餅子慢慢的吃著,見著那塊腌肉安貴一個人吃估計都不夠,他便又起身洗了一塊腌肉去蒸在灶上,又添了些干柴在灶膛里,這才接著和安貴說話,“今后他們跟著我們應該會做不少容易掉腦袋的事,他們的嘴巴就自然就會嚴實。”
安貴看安知鹿一點腌肉都不碰,他眼中就有了些霧氣升騰,“知鹿哥,你就是對我們這些人好,我們心里都明白得很。”
“都是一起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兄弟,說這些作甚。”安知鹿笑了笑,道:“你倒是和我說說,那裴二小姐去松溪書院作甚,是要挑些人帶回長安去用么?”
安貴的神色倒是也凝重了起來,沉聲道:“其實也不是,我沒問,但是接送那些學生,我聽到了他們的一些交談,再加上看他們做的事情,我倒是也知道了一些大概,昨晚上的事情你大概也聽說了,其實那些賊人進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去劫掠的事情小,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有人在城里動用了長安皇宮里頭的禁衛才有的驚風箭,五皇子也在城里頭,估計是有人栽贓嫁禍到五皇子頭上。”
“居然敢在幽州城里公然動用驚風箭?”安知鹿頓時就覺得章青牛雖然辦事不錯,但有時候和安貴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阿貴,你知不知道,舉薦我的就是五皇子?就是那日在永寧會所最上面一層看比劍的那個年輕豪客。”
“那人居然就是五皇子!”安貴大吃一驚,“那這五皇子對知鹿哥你有恩,也算是自己人啊。”
“這份恩情我們自然要放在心上。”安知鹿雙手十指交錯,慢慢活動著手指,思索道:“不過這種栽贓嫁禍手段太過粗鄙,長安的皇帝老子應該不傻。”
安貴點了點頭,道:“那些個學生偷偷商議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只不過有兩個比較聰明的學生說,皇帝特別擅長順水推舟,他心里頭雪亮,但面上的信和不信,就看他想不想辦誰。所以五皇子和這驚風箭有沒有關系,皇帝心中自然清楚得很,但萬一他早就看五皇子不爽,那五皇子要想保住人頭,那首先就得擺出些證據,明面上將自己先摘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