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溪治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我并沒有覺得裴國公的想法就一定正確,我只是覺得不經磨礪,無以成才。她的劍術越是高明,便越能自保。”
顧留白平靜道:“裴家都是武人,所以她也一定要是厲害的武人嗎?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給她的姐姐影青,不讓她的姐姐去沖鋒在前,近身搏殺?你想一想,還不是因為她姐姐的年紀合適,可以盡快的成為裴家換取恩寵的籌碼?”
厲溪治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他所接受的教化,讓他的內心無法進行這樣的揣測,但他無法駁斥顧留白說的這些話毫無道理。
顧留白轉頭看了他一眼,微諷道:“我再問你,你覺得她在劍道上的天賦超絕,天生就是修行的大才嗎?她比你強很多么?”
厲溪治沉默無言。
“如果最適合她的并非是沖鋒在前,為什么一定要她頂在前面?”
顧留白平靜的說道,“在黑沙瓦,有許推背頂在前面,就不需要我去赴死,有我頂在她的前面,我就不需要她去拼命。”
“她在大局觀方面未必有我和五皇子厲害,但是她分析眼前局勢,小處的謀劃,卻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她。如果她是一個很合適的軍師,那我會將她擋在我的身后,我不需要她來動劍拼命。”
“厲溪治,你是個不錯的人,既然你在裴家和她之間選擇了她,那么你有時候必須聽聽我的見解。如果你決定要護著她,如果你心中覺得你在修行的天賦方面超過她,那最好的方式,便是你再刻苦一些,你能修到八品,比她練那點點劍術強。”
“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沒有陰山一窩蜂,沒有鄒老夫人,我再強又能強到哪里去?”
“不要說我注定成為八品的強者,那是極其遙遠的將來,將來還有一層意思,很有可能是永遠都不會來。”
“我娘比裴國公厲害得多了,但她也沒有要求我成為什么樣的人,哪怕到現在,賀火羅都不和我講她的事情,她也只是不想因為她的身份,而影響我做出的選擇。那裴國公,為什么要她成為沖鋒在前,替裴家遮風擋雨的人?”
“厲溪治,你說了,我在她心目中何等重要,那么我告訴你,她和周驢兒一樣,在我心目中也自然極其重要。有風雨來時,我自然會在她身前。”
“那柄劍既然好玩,她看著開心,那讓她開心便是。”
……
提著食盒的裴云蕖又換了一身素色的少女衣裳。
她好看得就像是天上的云彩。
她在墻角后面靜靜站著。
她的眼睛有些發紅,提著餐盒的手有些微微的發抖。
在厲溪治提及那柄劍的時候,她就已經到來。
她聽到了顧留白和厲溪治的這番交談。
她第一次沒有因為別人說自己修行天賦并不算特別傲人而生氣。
她只是滿腦子里回響著,風雨來時,我自然會在她身前。
她凝立了好大一會,確定自己的眼角沒有什么異樣了,這才笑著大步走了出去,遠遠看著顧留白就道,“混賬東西,來嘗嘗本姑娘的好手藝,保證你好吃得連舌頭都想吞進去。”
顧留白視死如歸的迎上前去,“讓我吃吃看。”
才打開食盒取了一塊糕點吃了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怎么可能這么好吃?”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