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思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蕭真末,慢慢說道,“這箭不能傷別人,那就只能傷我們滄浪劍宗。”
“我不是來和你說理的,我也知道今晚上的事情不會有所改變。”蕭真末安靜的看著白有思和白有思身邊坐著的這些甚至用敵視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人,道:“我只是來告訴你們,此次比劍,無論勝敗,已經讓我們滄浪劍宗元氣大傷。我們是同門,我不會妨礙你們的決定,我們也守著滄浪劍宗的規矩,我們違命不遵,自當囚禁,我們一共有四十七人,都是和我一樣的想法,我們不會等待比劍開始和比劍的結果,我們會即刻返回洛陽,自禁于玲瓏劍林。”
白有思和他身邊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真末。
但蕭真末卻再未和他們說話,他轉過身去,直接離開。
失望得太久,便終于會付諸行動。
這條大船的甲板上,一名年邁的劍師看著蕭真末等人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除了白有思為主的這些人和蕭真末為首的這些人之外,滄浪劍宗還有不少和這名年邁劍師一樣的中立派。
但今天哪怕是這些最溫和的中立派,都知道今日這比劍不管勝負如何,滄浪劍宗的分裂,已經正式開始。
……
布政坊的院子里,那名已經不能用蟄伏來形容的老太監,此時正緩緩走出門。
他的長相也很普通,容顏也顯得很蒼老。
身穿著便服的時候,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配飾。
這走在街道上,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氣質。
長孫無極若是走出門,沿途的人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孩童之外,都知道這是長孫無極,但他王夜狐走出門,卻沒有幾個人認得他,更沒有人會覺得,他是這座城里頭,可以和長孫無極相提并論的梟雄。
說實話這座城里,和長孫無極持同樣看法的人也沒有幾個。
就連六皇子和五皇子這樣李氏嫡系,思來想去,也并未覺得有一場大戲是針對這個老人開演。
哪怕長孫無極這個時候親口將王夜狐這個事情說給五皇子聽,恐怕王夜狐這三個字出現在五皇子耳朵里的時候,五皇子還會覺得異常突兀,一點前戲都沒有。
恐怕就像是去花樓喝酒,一進花樓,一個光溜溜的花魁就直接掉懷里了。
王夜狐不只是在朝堂之中極為低調,而且這人都有幾十年沒出過長安城了,甚至于除了接受皇命,必須去一些坊市拜會官員之外,他平時的活動軌跡,便只局限于皇城和布政坊。
他的一切吃穿用度,也是極簡。
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愛好。
唯一有些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是他不怎么坐馬車,他出行一般都坐轎子,那種兩個人抬的轎子。
“義父。”
今日里幫他抬轎的兩個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前面的一個轎夫始終微弓著身體,他坐進轎子之后,這個轎夫便輕聲喊了他一聲。
王夜狐靠舒服了身子,然后慢悠悠的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有勝算么?”
這個轎夫輕聲道,“若從常理來看,看不出什么勝算,但跟別的地方打仗一樣,看著三千對三萬怎么都打不贏,但史書上三千贏三萬的例子不少,義父您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我覺得您輸不了。”
王夜狐笑了笑,道:“城里頭還覺著我能行的,恐怕沒幾個,你都這樣的身份了,今天還來幫我抬轎子,一定是想問個為什么吧?”
轎夫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我就是想知道,李氏為什么非得和你分出個勝負來。如果想不明白原因,今后我也過不安穩,總覺得無論怎么做,都有可能面臨和您一樣的問題。”
“我想也是啊。”王夜狐感慨的看著轎夫的背影,又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我倒是知道為什么,但這個秘密我只能帶到棺材里頭去了。我不能告訴你到底是什么事情,只能和你說,這個事關爭奪龍椅時的舊事。這個秘密若是傳出去了,對大唐沒好處,對天底下的人都沒好處。不過這也好,這事情差不多到我這為止了,和別人也沒什么關系。”
轎夫沉吟片刻,道:“雖說無法知道內情,但總算解了些心頭疑惑,沒有義父,今日我也坐不到這位置,那我就再幫你殺兩個人,也順道和義父再學學如何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