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揉了揉自己的腰,她嘴硬歸嘴硬,而且的確道途的風光讓從未離開過長安的她時常能欣喜的叫出聲來,哪怕是一些從未見過的小獸在田野間的奔跑,都可以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尤其看著那些小鳥從林間飛起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心都在飛翔。然而她畢竟未經歷過如此的急行軍,嘴硬是真的,顛的腰酸屁股疼也是真的。
“看出什么了?”她也伸長脖子看了一會,但沒看出什么名堂。
顧留白伸手點向平原收口處,道:“那里是絳帳鎮,乃是叛軍盤踞的要塞,但只是看燃起的炊煙,這里頭的軍隊數量就不多,這邊意味著這里的叛軍恐怕根本不想堅守,裴國公的大軍到來之前,這里的叛軍應該就會朝著北方撤退,他們會讓出扶風的大多數土地,恐怕會和山賊一樣龜縮進北部山林。如果他們能夠堅持到夏季,雨水一多,他們占據地利,仗就會難打很多。”
上官昭儀緩緩的點了點頭,道:“鄭竹的部下都是經歷過很多大戰的老軍,他們以雷霆之勢控制了扶風一帶,但接下來卻并沒有什么大的舉動,這便說明他們想的很清楚,主動往長安方面打,那絕對死路一條,還不如在這邊好好經營,將前來討伐的軍隊拖進去打。”
顧留白平靜道,“大軍作戰,不怕敵人多強大,只怕敵人的腦子足夠冷靜,謀略足夠正確。”
說完這幾句,他卻又隨手鋪開了一張皮子,挑了一處厚草地鋪了下去,示意沈若若和上官昭儀跟著他坐下歇歇,看看晚霞。
沈若若雖然覺得屁股還是疼,但看著那條在夕陽余暉照耀下,一會顯得金色,一會變成紅色的大河,她心中又高興了起來。
“姐姐。”顧留白按照她的喜好,喊了她一聲,然后又笑了笑,問道,“我記得第一次和你見面,聊起接下來我要隨軍征戰,你便提醒我,想要賺取軍功,那最好就來扶風,不要去南詔,你還記得這件事么?”
“有這事么?”沈若若看著這迷人的美景,顯得有些荒涼但又一直給她新奇感受的原野,身邊又坐著她的心上人,她一時就有些迷醉,腦子不太清楚,眨了好幾下眼睛之后,她才想起來,“是好像有這么回事,當時我還以為你是盧氏的公子,覺得你是想去混軍功,我就好心提醒你,不要去和李咸魚混。”
顧留白微微一笑,道:“當時我問你理由,你就擺譜不告訴我。今日我看到最新傳遞來的軍情,這劍南節度使李賢玉好像挺厲害啊,都還沒一個月,就已經破了三十余座大小城池,兵臨太和城下了。你為什么當時那么肯定這人不怎么行?你和這人很熟?”
“我和這人不熟。”沈若若搖了搖頭,道:“但我知道這人以前想進李氏機要處卻沒成功,而且靜王府里面有個伺候我的女修行者是從劍南那邊調過來的,她和我說過,這李賢玉有個很大的毛病,他喜歡捏造人數來以此獲得上方更多撥給。他雖說其實并不怎么貪財,而且的確是喜歡將錢財花在軍隊上面,有一些精兵,但關鍵在于,這人的軍隊數量有些虛,而且最精銳的軍隊是護衛中營的親兵。這數千精兵身上堆積的裝備好得令人發指,但偏偏這支軍隊就始終護衛著他,并不沖鋒在最前。我聽著她這個說法,就覺得這人和長安城中的一些守財奴沒什么區別,很多守財奴看著貪財,賺錢厲害,但都堆在地窖里不花。這李咸魚看似喜歡弄精兵強將,但給我的感覺他不是擅長打仗,而是喜歡堆軍械裝備給自己看。”
顧留白頓時皺起了眉頭,“軍械收藏癖。”
沈若若頓時笑了起來,道:“我感覺是這樣。”
顧留白想了想,道:“軍隊數量有些虛,那他現在號稱八萬大軍,可能遠遠沒有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