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塊道符有的像是用舊布包了泥壓成的,有的看上去就像是朽鐵,有的像是用煮熟的黍米和毛發壓制而成,有的則是什么硬木泡久了油又曬干的一樣,還散發著一種惡心的味道,有一塊橢圓形的道符更是奇特,很像是一塊厚薄不均的血痂,就是那種很大一條傷口結痂之后,最后脫落的那一層硬殼子。
這些道符長相很不好看,且隨便兩塊都比一疊紙符來得沉重,沈若若早就覺得帶著是累贅,這時候得了機會,她趕緊就拿出來用了。
杜高賢放出狠話之后,左手撐著已經失去靈妙的萬獸傘當盾牌用,右手則從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個東西,順勢就戴手套一樣套在手上。
就在此時,沈若若丟出的這幾塊道符之中,那塊像血痂雕刻而成的橢圓形道符首先啵的一聲輕響,自碎成粉。
道符的色澤是紫紅帶黑,碎裂之后卻是一團黃色的粉末。
杜高賢瞬間閉氣,渾身也用真氣包裹,生怕這些旁門左道的修士又用出什么毒粉,但那些粉末卻不朝著他飄來,只是灑落在那些池子里,唯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氣機在擴散。
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頭皮有些發癢。
與此同時,他腦子之中一片混沌,原本他右手已經抬起,但此時卻僵在空中,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朵巨大的木靈芝。
“我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怎么會覺得我是一個木靈芝?”
他腦海之中隨即浮現出這個念頭,這一驚頓時非同小可,渾身都冒出冷汗。
“這東西居然類似精神攻擊法門?”
他發現在自己不自覺的驅動之下,自己密布于身周的真氣居然被自己絲絲縷縷的彈射出去,仿佛一個巨大的木靈芝到了成熟時,在往外噴灑細小的孢子一樣。
就這緩了一緩,其余那幾塊道符也相繼散布出不同的氣機,唯有那片材質像是泡了油的硬木一樣的道符沒有變化,只是咄的一聲落在池子邊上。
那片朽鐵般的道符同樣化為許多細碎的粉末,只是這些細碎的粉末和先前那枚道符不同,它們鎖定了杜高賢的氣機一般,形成一片粉霧,朝著杜高賢落來。
杜高賢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起來,他已經夸下海口,不想露怯,面對這些粉霧,他鼓蕩真氣,右手往前按去。
他右手上套著的這個東西居然是個異獸的頭骨,看上去像是一條大蛇的頭顱顱骨,但額頭上分生四個圓形凸角,額頭中間還有一個眼窩,看上去是三眼四角。
他伸手往前按去,顱骨表面也瞬間浮現許多金色符紋,一道黑色的影子朝著沈若若沖去。
在他眼中,既然顧留白這個年輕公子不到七品,只是依仗著一件神通物,那對于他而言幾乎沒什么威脅,但這中年婦人手段詭異,身上諸多厲害法器,是要首先除去。
他拳頭前方沖出的這道黑影和他幾乎同樣身高,是個人形,但頭顱卻是一個異獸的頭顱,的確像是個怪異的蛇頭。
這黑影威能不俗,瞬間發出破空聲,倒像是杜高賢自己沖了出去。
那朽鐵般道符化成的細碎粉末看似毫無分量,但被勁風一吹,突然變成無數的火星,這些火星筆直往下墜落,燒得這道黑影渾身滋滋作響。
杜高賢嘴角微微抽搐,又他媽的是火符。
渾身嵌滿火星的黑影才剛剛到了幾口池子中間,除了那塊落在池子邊上的硬木道符依舊還沒有變化之外,其余兩塊道符的氣機也已經徹底爆發。
他此時已經屏住呼吸,但口鼻之中卻瞬間涌入泥腥味,就像是大團大團的淤泥瞬間沖入他的肺腑,他身體的感知也隨之改變,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突然站在了一個冰冷的墓穴里,墓穴里面都是腐爛的淤泥,淤泥已經沒過他的口鼻。
“這又是什么鬼符?”
他心中才剛剛生出這念頭,突然又渾身發癢,好像有許多細毛落在了他的身上,直往他肌膚里面鉆,但等視線落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他整個人都發抖起來,他看到自己的毛發在不斷的生長。
這不是錯覺,不是感知被影響,而是真的肉眼可見的在生長。
“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