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戰車的殘骸失控沖出黑石馳道,墜入一旁的陰河。
中央戰車的殘骸甩動向左,再和左車撞擊。
當!
左側戰車的車輿被撞得向內凹陷,青銅構件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兩匹青銅戰馬直接崩碎,馬胸甲上的銅釘如無數暗器崩飛。
安知鹿臉頰上溫熱的鮮血沿著下巴滴落,他此時下意識的往下伏低身軀,幾乎要撲倒在黑石地面上,半輛拋飛而起的青銅戰車如投石車投出的巨物,在他背上呼嘯而過,不知什么碎裂的棱角在他的背上刮過,瞬間又在他背上拉出一條巨大的血口。
“走啊!”
但在下一剎那,他宛如絲毫不覺痛苦的怪物,就連他體內因為濃郁陰氣和冰冷而陷于沉睡的本命蠱都徹底蘇醒,一切的感知都在提醒著他,若是不能及時沖到前方岔路,他必定死在這黑石馳道上。他再次發出了一聲咆哮,跳了起來,奮力朝著前方沖去。
黑石馳道的盡頭,宛若幽冥的黑暗之地,此時看去是一片充斥著紅光的地下校場。
在青銅戰馬和青銅甲士眼瞳之中亮起的紅光照耀下,深邃的地下校場如同被剖開的巨獸腹腔,至少數百輛青銅戰車在啟動,戰車陣列如同被無形鞭子抽打的獸群,一輛接一輛地加速。
“草!”
韓垂錦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眼角幾乎要迸裂出血絲。他體內真氣逆沖,經脈如同被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穿刺,卻仍強壓著喉間翻涌的血腥氣,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
"跟上!
"他嘶吼的聲音里混著團團的血沫,在狹窄的馳道中炸開回響。
當踩踏著安知鹿流淌的鮮血,幾乎貼著那名老軍的背部跟著安知鹿沖入黑石馳道盡頭的一處岔道時,他眼睛余光中所見的景象讓他瞬間渾身僵硬。
“完了!”
他看到沖出那地下校場的戰車已經完全都是三輛戰車并駕齊驅,整條車道上已經形成了青銅洪流。
青銅洪流過處,血肉之軀皆成齏粉。
那些黑甲修士的身影只在他的眼睛余光之中存在了一瞬,就變成了無數碎屑往外飛舞,車流形成的磅礴陰風,又瞬間將這些破碎的血肉卷著朝著前方遠處的地下咸陽城沖去。
此時跟著韓垂錦沖到這條岔道上的只剩下八名黑甲修士,但此時韓垂錦渾身顫抖起來,他甚至都沒有想到第一時間去清點自己還剩下多少同僚。
無敵!
此時只有這兩個字充斥他腦海。
他是這盛唐的修行者,經歷過一些大的戰陣,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排山倒海而萬物皆成齏粉的無敵氣勢,原先史書上所見都只是一些絲毫引起不了情緒波動的冷冰冰數字,什么八百戰車齊沖,三萬強弓手齊射…,唯有到了此時,眼前祖龍的這些戰車沖鋒時,他才可以想象,當祖龍大軍數千上千的戰車結成法陣,一起沖鋒時,會是何等無敵的氣勢。
安知鹿直到此時才似乎恢復了呼吸的能力,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背上流淌著的鮮血卻讓他感到自己在不斷的出汗。
“傷藥!”
老軍將衣袖之中取出的一瓶止血散全部敷在他的傷口上,卻止不住流血,他馬上朝著兀自呆在身側的韓垂錦等人厲喝。
“先不用處理這傷勢。”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安知鹿卻反而朝著他苦笑著說了這一句。
老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