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醉漢瞬間大腦空白,等到顧留白從他身邊走過之后,他才發現手中的小童已經不見了。
急如驟雨的腳步聲響起。
坊門明明早已關閉,但顧留白前方的兩側巷道之中,卻沖出上百名身穿“武侯鋪”衣衫的人,這些人數人一組,都拿著“濺筒”。
這種長竹節鋸開后用動物皮縫制水袋,通過擠壓噴射滅火的裝備,此時卻散發著波斯火油的刺鼻氣味。
所有的濺筒同一時間朝著顧留白噴出火油,與此同時,前沿的十余人朝著顧留白丟出軍中火攻所用的飛火罐。
火油如雨墜落。
顧留白只出一劍。
劍氣如浪翻涌,瞬間卷走所有雨珠。
劍氣帶著這些火油,打在這些人的身上。
這些人身上的血肉被火油洞穿,瞬間響起一片凄厲的慘叫聲,然而看著長街上那些飛火罐落地之后爆開的火光,他們都已經顧不得皮開肉綻的痛苦,發瘋般的往后退去。
小巷中,一名琴師準備撫琴。
但他的手指剛剛落在琴上,他的耳中就聽到了雷鳴。
他不知道這雷鳴來源于何處,他的感知里,似乎整座城的街巷之中都有看不見的小劍在浮動,在互相撞擊,然后發出雷聲。
噗!
他口中鮮血狂噴,這名擅長音震法門的修士,體內經脈寸斷。
……
靜王府中,李欺星看著李歸塵,沉聲道,“你現在還覺得玄慶法師不擅長戰斗?”
李歸塵沉默了一會,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朝著整個靜王府的中心區域擴散。
星光在剎那間似乎變得清晰了一些,靜王府之外的聲音,此時也落在耳中也似乎變得更為響亮了一些。
靜王府原先似乎始終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穹頂,而此時這個穹頂被李歸塵主動揭開。
靜王府之中許多建筑開始悄然發光。
許多符紋終于得到外界天地元氣的灌入,就像是干涸許久的河流終于等到源頭的雨季,終于有河水開始流淌。
李歸塵深吸了一口氣,他體內干涸的經脈也開始有汩汩水流般的真氣開始流淌。
當靜王府的氣機真正的展露于長安,他感知到了朝著此間行走的玄慶法師,與此同時,他也確定玄慶法師感知到了自己。
也就在此時,他和李欺星都聽到天空之中響起令人心悸的撕裂聲。
一道劍罡就像是真正的隕石劃破蒼穹,帶著破開一切法則的神通氣機,勢不可擋的朝著他落下。
“原來如此。”
李歸塵深深皺起了眉頭,眼中卻帶著釋然之意,“宗圣宮的戮天劍,原來不是玄慶,是顧十五。原來不擅長戰斗的玄慶,是用這樣的方法和我一戰。”
他出聲之前,那尊鐘鐻金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后,然后朝著天空舉起了雙手。
鐘鐻金人的雙手手心向天,仿佛就像是一個人在伸手接住屋檐上掉落的雨水,然而當他的聲音響起之時,它的雙手掌心充滿了寂滅的氣息。
無數不同的神通氣機帶著無數道殺意,就像是無數看不見的修行者從它的掌心躍起,殺向那道劍罡。
當!
鐘鐻金人的雙掌之中發出如敲巨鐘的聲響。
那些令所有修行者都會覺得強大的神通氣機就像是朱雀大街上的甲士一樣,被一劍摧毀。
劍罡斬在鐘鐻金人的掌心,令這不可一世的鐘鐻金人雙掌往下墜落數尺,讓它沉重如山的身軀都不斷的震蕩起來。
這鐘鐻金人完全不像是人間之物,然而此時這一劍,也全然不像是人間所能擁有的力量。
李欺星渾身也有些戰栗,他花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重新平靜下來,然后看著一臉肅然的李歸塵,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現在走來的人,不是玄慶,也不是顧十五,而是玄慶法師加上顧十五。”
才剛剛說完這句,他忽然又覺得不對,搖了搖頭,道,“不,也有可能是沈七七,玄慶法師,再加上顧十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