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安知鹿出現在竇臨真的面前。
竇臨真沒有拒絕。
她和安知鹿隨意的行走在洛陽的街巷之中。
“之前來過洛陽么?”
安知鹿微瞇著眼睛問道。
“小時候在洛陽住過,但那時候本身沒什么記憶,后來洛陽大興土木,格局完全不一樣了。以前我只記得城中有一條大街,那時候長安遷到洛陽的人也喊它朱雀大街,現在主街已經沿著洛河走向,偏向西南,叫做定鼎門大街。至于南市、西市、北市,這些地方我都沒有一絲印象,所以我雖然來過洛陽,但和沒來過也沒什么兩樣。”竇臨真也不問安知鹿為何要自己陪著在洛陽的街巷之中走一走,她心想或許只是獲勝者的心態,想看看自己征服的這座雄城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種夜色之中,安知鹿的眼睛已經越發看不清楚。
在白天,安知鹿眼中的洛陽籠罩在黃色的風沙之中,到處都是霧蒙蒙的,充滿著沙礫,夜色降臨之后,他所見街巷兩側的房屋,建筑,都仿佛變成了水墨畫之中的墨團,只是一團漆黑的影跡。
他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無論如何運氣,似乎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他約竇臨真出來走走,只是在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的真實狀況告知她,然后問問她有沒有什么解決的方法。
聽著自己簡單的一個問題,結果竇臨真回了這么多話,他原本已經忍不住想開口說這件事了,但這時候竇臨真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些突然多出來的使用清河崔氏法門的修士,河北那些氏族面上雖然不說,但暗地里已經頗多猜測。你現在不能給出確定的答復,但方才他們已經派了一個人和我說了好多話,其實他們的意思,用市井一些的話來說就特別簡單,他們想要知道的是,你到底是不是老大,還是你只是幫某個老大賣命。這對于他們而言很重要,因為他們不想弄了半天,結果你不是老大,實則他們還是為某個門閥賣命。”
安知鹿微微垂首。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了一點,這些河北氏族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的,不管竇臨真是否可以完全信任,支持竇臨真的那些竇氏修行者和這些河北氏族,他們和竇臨真是兩碼事。
“你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我自然不可能是別人的傀儡和走狗。與人交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再次抬頭的剎那,便平靜的說道。
“但現在的問題是,你不稱王。”竇臨真淡淡的笑了笑,“在你看來,或許根本不急,打下長安再說。但他們卻覺得你似乎連稱王的打算都沒有,這便讓他們心生疑慮,對于他們而言,一個人發動叛亂,打下那么多地盤,卻似乎連稱王的意思都沒有,那他們就會懷疑你的真實用意,懷疑你是不是被人操控。”
安知鹿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世界真是充滿嘲諷。
“我不稱王,他們就覺得自己失去開國功勛的可能?這他娘的叫什么事情。”他轉頭看向竇臨真,即便隔得很近,竇臨真的面容在他的視線之中卻也十分模糊,“那我如果告訴他們,要讓你稱王,重立大夏,那他們是不是也不放心?”
竇臨真也笑了起來,“那或許他們也不太放心,畢竟這大軍誰說了算,力量操控在誰的手里,他們心里清楚得很,他們會覺得你打天下,讓我稱王,這天下哪來這么好的事情。”
“那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安知鹿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道,“你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我本來就對你有想法,本來就是為了你起兵。這應該就比較合理了。”
竇臨真看了安知鹿一眼,點了點頭,道,“這的確也是個安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