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糜晃分開后,邵勛立刻喊來了吳前以及三隊孩童少年中的隊主、什長、伍長。
看著黑壓壓席地而坐的一群人,邵勛開門見山道“司空整軍的事情,想必你等也有所耳聞。我長話短說,我想將你們整體轉為募兵。從今往后,諸位就都是王國兵了。”
“不要擔心有人看不起你們。擒捉司馬一戰,他身邊那些護衛、隨從不就被你們打得稀里嘩啦長槍一刺,敵人倒地,大刀一砍,賊人授首。就連司空都稱贊我挑選的甲士英武果決,你們不比任何人差。”
“當了募兵,仍然由我帶著,一切照舊。該認字認字,該學算術學算術,該練武練武,該種田種田,戰例課也會繼續上。”
“當然,如果有人不愿意,即便冒著觸怒司空的風險,我也會去分說一番,把你們放走。”
“現在,都表個態吧。”
邵勛說完,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目光不斷掃視著少年們。
少年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臉上神色各異。
“磨磨唧唧,是男人不”陳有根在一旁罵道“留下就留下,繼續大魚大肉,繼續跟著幢主習文練武。幢主是天上人下凡,一身本事絕不會藏私。不愿留下的滾蛋,我看著心煩,回去后繼續種地。哦,對了,種地也不行,現在徐州在打仗,你們可能又要被征兵。”
“陳有根,怎么說話呢”邵勛斥責道“好聚好散便是,師生一場,情分仍在,不愿留下當募兵的,我親自做頓好吃的,大家吃完散伙,以后還能見面。”
陳有根被罵后,退到一旁,用恨其不爭的目光看著少年們,嘟囔道“世道這么亂,流民軍可是吃人肉的,你們養得白白胖胖,被人捉去,可是挑了別人口福了。”
邵勛又瞪他一眼,陳有根這才閉嘴。
“有根兄弟真是”吳前苦笑了一下,道“我說兩句。幢主帶了你們一年半,待你們不錯吧”
待看到眾人紛紛點頭后,吳前繼續說道“我其實想讓你們都留下的。諸王征兵,哪管你愿意不愿意,發根木矛就上了。徐州有封云、石冰之亂,你們回去確實可能被征兵。但幢主悉心教導你們一年半,情同父子,他不愿意強行留人。”
“反正我是不愿意回去的。汗摔八瓣地種地,到最后糊口都難,還不如在軍營里混口飽飯。幢主說讓我當個督伯,老實說,我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能混個小軍官,以前想都不敢想。你們認字,武藝也比我強,將來的前程,又豈是一個督伯能打住的。”
“世道亂糟糟的,回去的路上也不太平,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說完,吳前亦退下,滿懷期待地看著這幫少年們。
“相識一場,便是緣分。走與留,情分都在。”邵勛面色感慨地說了一句,道“都表個態吧。”
“邵師,不論你去哪,我都跟你。”王雀兒第一個站起來,大聲說道。
說完,他看了看身周,十幾個人跟著起身,道“我也留下。”
還有三個人坐在地上,面紅耳赤。
不一會兒,有一個猶猶豫豫站起,只剩兩個伍長還坐在地上。
“邵師,我也跟你,天涯海角都去了。”金三起身。
本隊的人陸陸續續起身,只剩四個人沒起來。
金三大怒,連踢帶打,又有兩人起身,還有兩個滿臉慚愧,但始終沒起來。
“邵師,我定然要跟你的。”毛二起身之時,兩手連拉帶拽,招呼著眾人都起來。
最后還剩三人沒起。
“陸黑狗,你家離幢主家不過十幾里地,你也不起來嗎”毛二看向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怒氣沖沖地問道。
陸黑狗囁嚅了兩聲,不敢說什么,起身了。
毛二又點了另外兩人的名字,那兩人低著頭,不敢看他,其中一人甚至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