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人望,那就往回找補,不能說錯,對大局肯定是有點幫助的,至于有多大效用,那就很難說了。
“毛二所言,不無道理。”邵勛沒有全盤否認他的話,讓他坐下后,說道“若太平年景,司馬穎這么做,或有奇效,因為他有的是時間來撫平動蕩。但箭在弦上之時,這樣做可就利弊參半,一言難盡了。此不失為一個方法,但于大局無補。還有誰”
“邵師。”王雀兒起身,信心十足地說道“邵師講過建春門之戰。我聞鄴師前軍大敗之后,諸營皆潰,生怕落在后面,當了別人的替死鬼。如此,或有一法,可解危難。但還有些不明,望邵師解惑。”
“說。”邵勛很干脆地說道。
“王師集兵十余萬,各來自何處”
“禁軍兩萬,司州丁男世兵兩三萬人,大河南北或還有各路塢堡帥、豪強乃至賊匪之流,不下五萬之眾。范陽王亦可能征調兩三萬豫州世兵,奉天子出征。唔,或許還有一些降兵。”
“如此龐雜之兵,如何指揮”
“你說呢”邵勛笑著反問道。
“我不知道。”王雀兒慚愧地搖了搖頭。
“我給你補充幾點吧。”邵勛說道“塢堡帥、州縣豪強并沒有什么忠心,他們或是出于無奈,或想博取出身、官職,故伴駕隨征。朝廷沒把他們當一回事,只想驅使他們送死罷了。他們也沒把朝廷太當回事,只想著打打太平仗,趁機撈點好處,絕對不會死戰的。本錢是他們自己的,打光了朝廷可不會對他們有好臉色。”
“至于賊匪、降兵之流,更不可能死戰。一有風吹草動,就有可能逃跑。”
王雀兒一聽,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當場說道“既如此,司馬穎有一法可破王師。”
“說。”
“邵師,我還有一事不明。”王雀兒正打算說出自己的想法,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
“你事還真多,說吧。今日只是推演,并非真事,你說什么我都能給你解答。”邵勛開了下玩笑,但不以為意,因為王雀兒想得越多,意味著思維越全面,這不是壞事。
“大軍出征,有前、中、后之分,卻不知王師以何人為先鋒。”王雀兒問道。
十幾萬人,行軍時不可能聚集在一處,總有人先走,有人晚走。這些人又來自各方,互不統屬,前后拉長至百余里也很尋常。甚至于,有的部隊已到鄴城,開始交戰了,有的才剛從臨時駐地出發。
“以降兵為先鋒。”邵勛說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司馬越會以誰為先鋒,只是用了一個時人慣用的套路來做“設定”,畢竟這只是“推演”啊,并非真事。
“降兵是河北人吧”
“是。”
“那就真的有機會了。”王雀兒眼睛一亮,道“若是我,就調集主力,迎敵而上,先打垮先鋒,這應該不難做到。待前鋒軍敗消息傳回去后,中軍如何不好說,但那些塢堡帥、豪強、賊匪一定會慌亂,逡巡不進,甚至散布謠言,向后退卻。這時候,無需停頓,直撲中軍就行。我軍方勝,士氣高昂。王師新敗,定然氣沮。塢堡豪強賊匪不戰而退,會極大動搖軍心,強如洛陽中軍,也會疑神疑鬼,覺得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們,因為周圍友軍全在后退。司空若能振臂一呼,令洛陽中軍尊奉號令,迎敵死戰便罷了,但若做不到”
邵勛走到王雀兒身旁,拉著他的手上了前面,贊道“有點意思了,怎么想到的”
“方才我說了。”王雀兒小聲道“建春門之戰。”
“那你如何肯定此戰會與建春門一樣”邵勛問道。
“只是覺得有可能這樣。”王雀兒不好意思地說道“退守鄴城,多半死路一條。不如主動迎敵,勝就勝,敗就敗,如此而已。”
“你倒是膽大心細,勇猛精進。”邵勛笑道,說完又看了看金三,道“金三過于狠辣,不把人命當回事,為了打勝仗,無所不用其極。”
眾人低聲哄笑。
金三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