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新兵招募、重整部伍、嚴加訓練,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邵勛一直忙活到七月底,才稍稍喘了一口氣。
七月最后一天,他帶著第三、七、十一三隊百五十名士卒,出西明門前往他的莊園就當是一次武裝行軍拉練了。
裴十六、裴進、唐劍三人出門相迎。
“郎君,上次聽你的話,往外多占了一些地,確實沒人管。”裴進一臉佩服地說道“還有莊客帶著地投獻過來,只要能保他一家平安,地也不要了。”
“你怎么做的”邵勛問道。
“全收下了,現在有五六十戶莊客,地都種不過來。很多是無主之地,聽聞發賣都沒人要,主人家收拾了點細軟,就南下豫州、荊州了。”裴進說道“按郎君吩咐,全都搶種了雜糧,很快就能收了。”
換做其他地方,無主之地多半會被人士族、豪強占走,不會真的無主。
但洛陽這個地方太特殊了,被太多人盯著,年年打仗,誰受得了你想賣都沒人買。
整個洛陽盆地的人口一直呈流失狀態,跑豫州去都比留在洛陽強。
如果豫州還不讓人放心,那就去已經基本安定的荊州,聽聞都督劉弘在給南下之人分地至于那些地怎么來的,那當然得感謝張昌了,沒有戰亂,就不會有“無主之地”。
新得之地往往錯過了春播時機,只能種些短生長期的雜糧了主要是豆子。
在戰爭威脅日益臨近的情況下,這是最合適的應急農作物,收獲、晾曬之后,立馬就是糧食儲備。
“盡快收割吧。”邵勛說道“莊園內的果子,分批采摘,想辦法制成干脯。牲畜盡量催肥,然后宰殺,熏、腌隨意,你看著辦。水塘里的魚能捕撈就捕撈,先送一批鮮魚至軍中,剩下的就制成魚干吧。最后,多撿拾柴禾,往金墉城送。”
“是”裴進有些傷感地應道。
來邵府數月,是他平生第一次獨立管理一個大莊園,可以說是他人生事業上了新臺階的重要標志。
但現在么,迫于戰爭,居然要如同堅壁清野一樣將其毀滅,還是他親自帶人毀滅。
心中的酸甜苦辣,又有何人能知
“郎君。”唐劍上前一步,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孩童少年總計一百零四人,皆已整訓三月,要不要去看看”
唐劍以前是河北幢主,現在是邵府賓客,手下管著的,只有同為賓客的另外六人。
他們以前錘煉技藝,看家護院,現在還需要管理那幫洛陽孤兒戰爭制造的孤兒。
數月間,邵勛來過幾次,主要考察少年們的文化和軍事知識。
文化由困在洛陽、衣食無著的讀書人教習。
軍事知識主要是隊列、陣型,由教導隊抽空來教,邵勛也教過那么兩三回。
隨著地位水漲船高,他是真的越來越忙了,來莊園的次數只會越來越少。
“帶路。”邵勛揮了揮手,說道。
唐劍立刻前頭引路,邵勛在一百五十名軍士的簇擁下,很快來到了右側果園。
孩子們正在采摘鮮果,主要是梨、葡萄、柿子之類,還有人在用長矛桿打棗子,一派忙碌的景象。
邵勛無端間就有些生氣,不是對這些少年,而是為發動戰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