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日,攻東城。
一度打得王秉手忙腳亂,讓敵軍突上城頭,最后還是靠了邵勛加強給他的三千輔兵,硬是靠著人數優勢,把突破的敵人給堆死了——攻東城那幾天,守軍前后死傷四百余人。
東城不克,二十七日再打南城。
苗愿部的新兵想逃,但又不敢。
邵勛親自帶著預備隊銀槍軍壓陣,關鍵時刻加入戰斗,最終擊退敵軍。
二十八日,西城小打小鬧了一次。
何倫沉著應對,兵也多,沒讓張方得手。
打到這個時候,雙方都明白洛陽之戰就這樣了。
一開始沒得手,機會就永遠失去了。
西軍現在的進攻,更像是在為撤退或別的什么行動做掩護。
而且他們也不再派出精兵了,攻城的要么是羸兵,要么是收容的潰兵,自然不會有什么戰果,純粹給對面送人頭罷了,甚至是在幫助他們的新兵成長。
九月最后一天,西軍數千騎兵聚集在城外。
步卒則拔營而走,井然有序。
晚些時分,騎兵也紛紛上馬,一溜煙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邊。
洛陽城頭當場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從司空北伐開始,兩個多月了,其間大起大落,歷盡波折。此時還能站在這里的人,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而這一切,都離不開那個男人。
金甲武士站在城樓上,沐浴著夕陽,霞光萬丈。
他是洛陽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定海神針。
他的威望,已經無人質疑。
從城頭撤下后,邵勛回到了金墉城,
旁人見之,交口稱贊。
邵司馬不但打仗厲害,為人又很忠心。即便司空不在,亦事事向王妃請示匯報。
王妃最近也收獲了一批軍心。
她帶著府中婢女,以及住進來的其他家族的女眷,為將士們縫補戰袍,激勵士氣。
甚至于,有兩回還親自做了飯食,帶著仆婢們擔往城頭,以饗眾軍——呃,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的,畢竟就那么點東西,據說讓邵司馬和教導隊的軍官們分吃了。
她的這種行為,在此時是比較少見的,因此效果格外好,確實起到了激勵士氣的作用。
“張方為什么現在才走?”裴妃隔著窗戶,輕聲問道。
“我剛剛聽聞,這廝可能盜發了歷代公侯之墓,甚至是皇陵。”邵勛回道:“他這人就這樣,賊不走空,不撈點東西回去,將士們也有怨言,下次便不肯出征了。”
“真是喪心病狂。”裴妃嘆了口氣。
邵勛沉默。
他的目光在模糊的窗戶紙上逡巡,感覺裴妃好像換了一套衣裳。
每天請示,每天都換,型制還不一樣,變著花樣穿。
這是成年人之間的游戲,朦朦朧朧,樂此不疲。
不過邵勛知道,裴妃是有理智的。司空還在,她不可能怎么樣。
是,此時的士女教育確實多樣,禮教束縛大為減輕,風氣相對開放,但像司馬睿老媽那種傳出諸多桃色新聞的,終究還是少數。
“你要找的東西,我找出來了,寫在這方絲帛上,拿去吧。”窗戶打開,露出裴妃宜喜宜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