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郎君。”漢子說道:“我等皆太原人,躬耕于鄉里,忽聞虜至,燒殺搶掠,驚惶之下舉家南下,一路乞討,終至洛陽。”
“逃眾都來洛陽了,還是有人去了別的地方?”
“一路艱難跋涉,有人留下,有人繼續,途中還有他人匯入。據老夫所知,來洛陽的不算太多。”
“原來如此。”邵勛說道:“既來此,可愿安之?”
漢子沉默了一下,最后嘆道:“實不相瞞。我本太原大家賓客,家主都覺得待不下去了,故率眾南下。洛陽終究是天子腳下,或能安穩些許。”
邵勛暗道,這你可就錯了。
在今年以前,洛陽可是戰斗非常頻繁的地方。先后死了司馬倫、司馬冏、司馬乂,再敗司馬穎后,這里才算安定了下來。
“你既有家主,為何還愿來此?你可知,既投我,便為賓客部曲,卻不好更易了。”邵勛問道。
“不欺郎君,若我家主人還在,必不來此也。”漢子說道:“惜已在河內病故,我已是無家之人,故愿投郎君。”
“他們都是一般想法?”邵勛指了指他身后的百來人,問道。
“正是。”
“我欲令爾等去宜陽,非在洛陽也,可愿?”
“失家之人,還有何挑揀之處,固愿也。”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這么說定了,兩日后啟程。”邵勛說道:“唐劍。”
“仆在。”唐劍大聲應道。
“今有賓客幾人?”
“二十三人。”
“兩日后,我讓孫和率一隊人,你帶邵園賓客,一齊護送太原客前往云中塢。”
“諾。”
“對了,此處有多少流民?”
“二百三十二戶、九百十二人。”
“好,全送過去。”邵勛毫不猶豫地說道。
招募流民是裴進、邵璠共同負責的,唐劍只是協助管理。邵園這邊,還會繼續派人出去收人,帶回來粗粗將養一番后,再發往宜陽那邊,登記造冊。
幸好學生兵們都識字,有些人還會算術,管理起來未必多厲害,但至少有管理了。
亂世之中,人才為貴。
另外,今年可以招募
從現在的形勢可以粗粗分析出,洛陽將迎來一段難得的和平期。
這個和平期有多長,不好說,至少今年不會打仗。明年怎么樣,還得再看,沒人敢打包票。
和平期彌足珍貴,若不好好利用,將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離開邵園后,邵勛又風馳電掣般從城西奔到城東,在潘園外駐馬而下。
莊園內又出來個典計,名叫裴功,大侄邵慎跟在后面。
“郎君。”
“二叔。”
二人先后行禮。
邵勛回完禮,心中就覺得有點不得勁。
到處是裴家人,我離開伱裴家還活不下去了?
罷了,牢騷少發,一會還得去找裴妃借錢……
“收了多少人?”邵勛看著曾經十分熟悉的潘園,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