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放棄奮斗多年的基業,從頭開始,這個決心不是每個人都能下的,除非河南實在待不下去。
“盧公,你別和石超他們攪在一起了,沒下場的。你若來幫我,政務皆由公做主,如何?”邵勛誠懇地說道。
盧志一聽又苦笑,道:“你那點家業,有多少政務?”
“盧公,我家業是不大,但與一般人不同。”邵勛說道:“我走的是一條艱難的路,但也是穩固的路。上次會面之后,梁縣、廣成澤一帶又有了很大的不同,有空來看看便知。”
盧志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信息不是很通暢,真不知道邵勛又搞了什么,于是點頭道:“王師入河北,這地方確實待不下去了,或可南下梁縣,以觀邵君家業。”
“這個不急。”邵勛又拉住他的手,笑道:“而今四處戰亂,賊匪橫行,路途多有不暢。盧公不妨在我軍中多留幾日,待得勝班師之后,一起回洛陽,可好?”
盧志想了片刻后,輕輕點了點頭,道:“也好。不過,我得先去趟鄴城。”
“此為正事,早去早回。”邵勛說道。
盧志當天就走了。
邵勛等到第二天,便下令全軍過洹(huán)水,直撲四十里外的鄴城。
從戰術上來說,欲攻滅分布在陽平、平原的五六萬叛軍,壓根無需走鄴城。
但說穿了,古今中外打仗,都逃不過“觀瞻”二字。
唐安史之亂時期,李泌建議分出一部兵馬,自河套北出塞,經大同,迂回攻幽州,“覆其巢穴”,但肅宗抵擋不了收復洛陽的政治意義,拒絕了,繼續在中原絞肉。
司馬越同樣抵擋不了收復鄴城的政治意義,于是繞了這么一大圈,反倒給了汲桑充分的調整時間,也是沒誰了。
而這個時候,劉輿才施施然帶著大軍出汲郡,速度很慢,一天走不到二十里。
他與官渡的司馬越保持著密切的書信聯絡,幾乎每天都有使者往返,帶來太傅的最新指示。
“田甄、田蘭、李惲等人欲投太傅,太傅欣悅,令其率軍南下。”看完信件后,劉輿對王俊、沈陵等人說道。
“乞活軍可能戰?”沈陵有些疑惑。
“還是有些戰力的,若不能打,早讓人吞了。”劉輿說道:“就算戰力不行,待邵勛元氣大傷之時,也總有機會。”
沈陵微微頷首。
乞活軍這個組織,屬于半官半民。
司馬騰把他們從并州帶過來,各級首領皆為并州將官,乞活軍中亦有大量并州士卒。
但他們以前的官職都不作數了,司馬騰死后,更是沒媽的孩子,形同孤魂野鬼,不知何依。
以太傅的地位,將其收服簡直小菜一碟。
如今恰好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如果立下奇功,正式收編不在話下。
田甄、田蘭、李惲等人說不定還能重獲官職——他們本來就是官,恢復官身并不困難,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得到升遷。
如果立不了功,那么就沒人關心他們了,太傅也會失去興趣,撐死了收攏一部分投靠最積極的人,作為新的刀子、打手,為太傅鎮壓河北。
邵勛與乞活軍,若能為太傅消滅汲桑,然后再互相火拼,那就太完美了。
總之,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機會還是蠻大的。
打死汲桑除外患,打死邵勛除內患,妙哉。
邵勛這個人,心里是真的沒數啊。你什么出身,還上躥下跳,金谷園都敢拿在手里,簡直不知所謂。
劉輿倒想看看,如果邵勛的牙門軍和私兵部曲在戰爭中消耗掉,他怎么保住洛陽周邊的三處莊園?
他如何握得穩搶來的那數千匹鮮卑馬?
到時候自己上門見樂氏,他敢拒絕嗎?
對了,還有荊氏。唉,真是我見猶憐,如此美婦,怎么能委身于王延呢?
七月十五,尚未行至朝歌的劉輿收到消息:邵勛收復鄴城。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遣使者攜軍令至,令其速速東進,攻汲桑。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