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邵勛立刻喊來唐劍,讓他帶一封信回京。
洛陽太極殿內,朝會剛剛結束。
天子司馬熾留了王衍、荀藩、高光等臣子進行小范圍問對。
眾人先談了幾件財政上的事情,隨后話題便轉到了河北戢亂之上。
汲桑已經在數日前被茍晞抓住了,直接處死,河北第二輪叛亂算是被平定了,現在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
“茍晞功推第一,受封東平郡侯,食封三千戶,賜絹三千匹,朕無異議。此等藎臣,合該重賞。”司馬熾說道:“另賜金銀器五十件、女樂十人,以獎其功。”
中書舍人立刻草擬詔書。
茍晞是兗州刺史,東平郡又隸兗州,就在家門口,非常不錯了。
王衍也沒有意見,事實上他現在有點神思不屬。
昨天曹馥居然上門拜訪,提及邵勛在河北平亂中的表現,讓王衍有些吃驚。
他確實知道當初司空幕府留守洛陽的那批人關系密切,隱隱以曹馥為主。
但他沒想到,年逾七旬的曹尚書居然愿意為邵勛說話,這不由得令他開始重新評估這幫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當然,事情完全沒他想得那么復雜。
單純就是一個經歷過三國時代的活化石,在經受冷落之后,對仍然愿意尊敬他的年輕人,隨手施加一點善意罷了。
曹馥背后的關系極其復雜,王衍也得尊他一聲前輩,如今兩人又同屬一個陣營(司馬越前后兩任軍師),王衍沒有推托,答應了。
更何況,他現在也想與邵勛做交易。
對王衍來說,他寧愿與此人做交易,也不愿意與身為外州方伯的茍晞做交易,因為后者不是禁軍將領,難以影響到洛陽中樞。
茍晞受封郡侯,是太傅定下的,只不過沒指定哪個郡罷了。
此時議定下來,受封東平郡,也不算虧待茍晞了。
邵勛受封縣侯,太傅也捏著鼻子答應了,
“邵勛論功第二,可封縣侯,食邑一千四百戶,乃次國侯。另賜絹一千四百匹。”高光說完,看向天子。
司馬熾讀懂了他的眼神,道:“賜金銀器三十件、女樂四人。胡毋卿的捷報朕看了,文采飛揚,又不乏激昂意氣。邵卿忠貞許國,朕實愛之,卿等速速選一個好封地。”
王衍仍然老神在在,沒有說話。
作為司馬越的代表,他不阻止,那就真的沒人阻止了。
當然,他也沒理由阻止。
“陛下。”荀藩說道:“或可在河北擇一縣封之。”
司馬熾臉色不虞,心下暗道荀泰堅還記掛著以前的舊恨呢。這可不好,邵勛是朕看中的人,得想辦法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怨。
他最近動作頻頻,不但想拉攏邵勛,還暗地里接觸了其他幾人,比如禁軍將領繆播、繆胤兄弟。
此二人乃安平王司馬孚外孫,河間王司馬颙前妃繆氏之弟。
父子兩代人皆為東海王一系效力,實為家臣。
但家臣也是可以背叛主公的,就接觸下來的情形看,完全有機會。
對此,司馬熾的內心是喜悅的。
繆播、繆胤是家臣,邵勛是家將,當他們一個個背叛司馬越時,他想看看太傅是什么表情。
或曰這里面蘊藏了巨大的風險,可能令太傅勃然大怒,但那又如何?
權力之爭,容不得半點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