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則不如王敦那么會表面工夫,見到邵勛這個兵家子泰然自若,侃侃而談,似乎沒怎么把王敦放在眼里,頓時有點傻,更有些生氣。
一個人把自己擺在什么位置,不是裝腔作勢就行的。它源于內心的底氣,是自然而然的一種自信——說得直白點就是,我就惹你不高興了,你能奈我何?
邵勛并不是裝腔作勢,這一點王含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但這尤為讓他惱怒。
王舒、王邃則不動聲色,靜靜看著。
今日這場聚會,說白了只是初步接觸,雙方都不會談什么實質性的東西。
總得來往試探個幾次,雙方心里都有數后,族兄才會尋一個契機,把事情挑明。
邵勛這個人,確實和傳聞中一樣,有些跋扈啊。
仆婢們端來了酒菜,眾人如同出游一般,在庭院中席地而坐,侃侃而談。
庭院后面的一間偏廳內,王景風搬來一個矮幾,又踮起腳尖,從屏風頂部悄悄看向院中。
她的目光掃來掃去,最終鎖定一人。
面色剛毅——有點丑!
膚色和常年下地的田舍夫一樣——太黑!
坐在那里時,右手偶爾抬起,揮舞一二,但左手始終低垂,離刀柄很近——殺才!
這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王彌賊寇也,兩次被人擊潰。今茍道將都督青兗諸軍事,寧不能剿耶?”王敦問道。
“使君去了便知。”邵勛笑道。
王景風不想看了,因為她有點擔心族叔王敦要發火。
“阿魚,你在做什么?”旁邊響起了驚訝的聲音。
王景風受驚,站立不穩,當場摔了下來,并且還是屈辱的臉部著地的姿勢。
“叔母……”王景風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來人是叔母襄城公主司馬脩袆,此時正無奈地看著她。
婢女們上前將王景風拉起。
王景風一瘸一拐地走了幾下,然后被司馬脩袆拉去了里間。
“你方才在偷聽?”司馬脩袆看著正在揉臉的王景風,問道。
王景風如夢初醒,慌忙說道:“叔母小心,青州有王彌之亂,聽說兇得很。身邊有一千劇賊,人人身長八尺……”
司馬脩袆噗嗤一笑,道:“接下來伱是不是還要說他們會呼風喚雨?”
王景風赧然,說不下去了。
婢女們亦紛紛偷笑。
襄城公主是武帝最寵愛的女兒,出降王敦時,嫁妝是其他公主的十倍。
因為司馬脩袆的地位,婢女們有點恃寵而驕,曾經就嘲笑過駙馬王敦。
至于王敦是不是記恨在心里,那就不好說了,至少到目前為止,礙于公主情面,他還沒有下手。
“你聽誰說的?”司馬脩袆有些好笑地問道。
“魯陽侯邵勛,就是那個阿黑。”王景風說道。
“休要胡說八道!”司馬脩袆斥了一句。
阿黑是駙馬王敦的小名,這怎么能張冠李戴呢?
“放心吧,你叔叔當過左衛將軍,素有軍略,不會有事的。”看著王景風擔憂的眼神,司馬脩袆笑了笑,說道:“他會護著我的。”
當然,就只是說說而已。
真遇到危難,駙馬會怎么做,她心里完全沒底,這些年一直是吵架過來的,丈夫甚至想要借機處死自己的陪嫁婢女。
這么小心眼、睚眥必報,那個阿——魯陽侯若得罪了丈夫,多半會被一直記恨著。
今日這場聚會,應當是特別邀請魯陽侯的,意在試探、拉攏。
但魯陽侯鋒芒畢露,卻不知效果如何了。
司馬脩袆搖了搖頭,拉著王景風離去了。這些事情,不是她們婦人該操心的,出嫁從夫,有男人管著就行了。
倒是阿魚著實有幾分容貌,守寡多年,將來會不會被迫出嫁呢?
或許,也不是什么壞事吧。司馬脩袆暗暗嘆了口氣,有些煩惱,很難對外人訴說。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