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密集的箭矢飛出,戰斗已不可避免。
李重登上最高處,俯瞰全局。
幢主鄭東跟在他后面,指指點點:“山麓下賊眾鋪得很開,大概有四五千人,山路上前少后多,擠了大概兩千多。再遠處似乎還有不下萬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
“后山遣人把守了嗎?”李重問道。
“已遣人把守,一有消息就會報來。”
李重點了點頭,繼續觀瞭敵勢。
鄭東默默看著這個人。
作為前突將,他對魯陽侯非常敬重。與軍中同僚歡飲之時,很少見到李重的身影,總覺得這是一個自己把自己孤立起來的怪人。
更有人神神秘秘地提到,李重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鄭東將信將疑,因為說這話的多為六年前就跟著魯陽侯的老人。他是半途加入的,對此不甚了了。
但魯陽侯對李重比較信任,畢竟獨領一軍這種事不交給老人,而交給老人口中“不是一路人”的李重,足以看出很多事情了。
而李重也確實很有能力。
指揮打仗不急不緩,頗有章法。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心思縝密,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到,很少露出破綻。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一股狠勁,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搏勁。
他想得太多。
想太多的人,往往沒有這種豁出去拼了的勇氣。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二人連忙看過去,原來是一名賊兵被射中面門,撲倒在地。
今日死的第一人出現了!
李重聚精會神地看著蜂擁而至的賊人,反復評估著對方的真實實力。
如果不行的話,那就別怪我趕羊了……
“邵”字將旗已經插到了襄城城頭。
幾乎是在王衍巡視轘轅關的同一天,邵勛抵達了襄城縣。
稍頃,陳有根提著幾個頭顱走了過來,道:“君侯,此乃襄城郡丞王沖、主簿山柳、功曹史曾貴、督郵鄭隆之首級。仆在野地里將其抓獲,奉君侯之命,當場誅殺,明正典刑。”
襄城郡左兵曹掾陳曈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干咽口水。
太守逃走后,郡縣佐吏隨之逃散一空,他正好生病在家,難以行走——說真的,如果沒生病,他這會也走了。
聽聞魯陽侯下令誅殺潰逃官吏后,他嚇得發了一身汗,病一下子好了,并在魯陽侯入城之時,帶著全城父老出城相迎。
魯陽侯稱贊了他抱病堅守的精神,令他心下稍安,積極奔忙諸般事務,十分勤謹。
今日見到四名被誅殺的官佐后,心中后怕不已,背心已然濕透。
“懸首各處,以儆效尤。”邵勛下完命令后,直接下了城頭。
未幾,大隊人馬魚貫出城,在野地里列陣。
邵勛策馬奔過每一面幢旗,所過之處,歡呼聲不斷。
陳有根帶著八百府兵,牽著馬兒在另一處等待。
賊眾已經攻來襄城,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王彌在青州兩次被打得大敗虧輸,即便重新起勢,手頭又有幾個人?差不多就千余老骨干,即便往多了算,大概也就三四千人。
以這三四千老骨干拉起隊伍,在青州打了幾場,說是互有勝負,其實敗仗居多,最后被茍晞趕跑。
離開青州之后,一路狂飆猛進,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隊伍急速膨脹。
偏偏王彌還不停下來整頓,足見此人非常沒有政治頭腦,只懂一路莽,殺殺殺。
這樣一種情況下,王彌能有效控制全軍才有鬼了。